他們大房要出息了的大事,絕不能含糊。
趙氏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請那麼多孃家人了,兩個舅舅自小就不親近,兩家人還都過來,他們這一兩銀子的酒肉也不知道夠不夠。
趙氏起身,套上平日外穿的一件一兩銀子買來的富貴綢子衣裳,出門喊了在灶房忙活的婆子,出門去。
夏承平頭疼的在自己屋裡坐下,翻開一本書,卻半個字也看不進,滿腦子都是老三居高臨下指責自己的模樣。
他怎麼敢?
怎麼敢?!
夏承平氣惱的將書一把摔在桌子上,在屋內走來走去。
西間,十娘低著頭抹淚。
四郎在旁邊遞帕子,安慰十娘,“妹妹放心,過幾日哥哥就去做工,一定幫妹妹把嫁妝銀子掙回來。”
十娘搖頭,“四哥,你說爹能中舉嗎?”
四郎一愣,不甚肯定道,“爹說能應該能吧?”
“爹考了那麼多年,才過歲試,我聽前幾日來的魏秀才家娘子說,也有人過了歲試,卻沒過科試,結果還是童生。”
四郎哦了一聲,坐在炕邊,默然。
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保證似的拍著胸脯道,“不怕,就算爹中不了舉人,娘答應妹妹的嫁妝銀子哥哥也一定幫你掙到!”
十娘一怔,笑,“四哥又不喜歡讀書,靠蠻力掙錢得掙多少年才能攢夠四十兩?說不定四哥沒掙到我就嫁人了……”
“哪會?哥哥去找……”
四郎才想到他和十娘是雙胞胎,他今年十二,十娘也是,最多不過四年,十娘就要議親嫁人,四年掙四十兩,一年最少要掙夠十兩,他去哪裡找這麼高工錢的活兒?!
四郎迷茫的看著妹妹的笑顏,想起,那四兩銀子是她自五歲學會繡帕子賣了第一個帕子便開始攢的,昨日剛好夠四兩,兩人興沖沖的去換了一兩一個的小銀錠,擺在匣子裡,卻不過一天……
趙氏帶著婆子去西市買東西,與人討價還價自不提。
申時末,有人稍來夏老爺子與喬老太太的話,讓夏承和與羅氏立刻回九裡亭,大房要請客,讓他們回去幫忙張羅。
八娘氣呼呼的,“就知道使喚咱們!”
羅氏看了女兒一眼,“瞎說啥,雖說分了家,但老宅有事,咱們確實該幫一把手的。她爹,大房要的酒席……”
夏承和搖頭,他是看過大嫂沒拿出來的那份菜譜,上面的菜真做下來,十兩銀子都搞不定。再說,有一就有二,被老宅的人纏上就永無止境了。
夏承和看了眼外面與範師傅拉扯的夏承樂,道,“咱們回去幫忙是應該的,其他的……就算了。”
他不用問周氏也知道夏承樂夫妻倆連吃帶打包費了多少東西,他們這是當他家是自己家了,夏承和苦笑。
周氏日前終於答應了十一孃的廝磨,接手夏家小店的日常管理,一應流水賬也記錄的詳詳細細。
十一娘完全鬆了手,她有更重要的事要辦!
留了二孃、三娘與小十二在家,夏承和與羅氏帶著八娘和十一娘回了九里亭。
到家時,院子裡圍著幾個村裡的媳婦,為首的就是平日愛說東道西的長舌婦,曾被十一娘與八娘整治過的媳婦。
一瞧見四人進門,就笑的陰陽怪氣兒,捅著身邊的媳婦,“你們瞧,這是誰回來了?夏老闆……”
羅氏蹙眉,看了那媳婦一眼,沒吭聲。
八娘嘟囔,“啥人都往家裡領,呸。”
那媳婦哼了一聲,還要說什麼,被身邊的媳婦拉了拉,“少說兩句,免得以後有用著人的地方不好說話。”
那媳婦嗤了一聲,“我有啥用到他們家的,背地裡藏銀子不孝敬爹孃的人,弄那麼多事兒出來不就為了卷銀子分家,嘖嘖……”
“你胡說啥?”八娘攥著拳頭看那婦人,十一娘攔住八娘,似笑非笑的看了那媳婦一眼,“八姐知道她在胡說還計較啥?狗咬了咱們,咱們還能去跟一條狗計較不成?”
“你說誰是狗?”那媳婦愣了一愣,才在周圍低低的笑聲中反應過來十一娘是在罵她。
八娘撇嘴,瞪她一眼,“誰問說的是誰!”
那媳婦抬手想打八娘,被十一娘拽到一邊,眸子清冷,面上含笑道,“嬸子最近沒見著那嚇人的鬼了嗎?”
那媳婦要落下的手一僵,渾身汗毛都要豎起來了,那一個月,時不時出現的吊死鬼是她一輩子的噩夢!噩夢!
這丫頭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