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才問完,之前他衝出來的屋子裡就齊刷刷地冒出了幾個腦袋,清一色的全是十幾歲的小少年,羞澀又期待的目光直直地看著靜好,等著她的回答。
正主的回答還沒等到,旁邊一間小屋子裡的窗戶就被人暴力地推開,磕在窗稜上發出劇烈的聲響,緊接著某人涼氣十足的聲音傳來。
“黛娜,我餓了。”
麥斯威爾一字一頓說得清晰,視線刀刃一般刮過擠在窗邊的少年,停留在被注視著的人身上。
“我應該就不去了,叔叔給家裡人寫信了,他們明天就回來接我們。”靜好先回答了少年的問題,按著當地的禮儀,單手按在肩上彎腰表示感謝,“謝謝你們這些天的照顧。”
麥斯威爾之前在宴會廳時受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可痊癒的速度到底還是比不上在死亡之塔時的速度,與其在這裡等著被發現的可能越來越大,還不如回去好好養傷。
她道完謝就轉身進了房子,坐在窗邊的麥斯威爾冷笑了聲,抬手就合上了窗子,徹底隔絕了少年們的視線。
“乳臭未乾,任性衝動,沒頭沒腦,和他們在一起只會降低你的品格,”麥斯威爾飛快地吐出了評語,重點放在了最後一句總結上,“以後離他們遠一點。”
靜好應了聲,將手裡的瓦罐擺好,過去將坐在粗糙的輪椅上的人推到桌邊,“恩,我只和有漂亮的耳朵和尾巴的人玩。”
回答她的是一聲冷哼和咔擦一聲斷成兩截的輪椅把手。
麥斯威爾的半獸化在第二日就消失了,完全恢復了正常人模樣的法師大人高貴冷豔地坐在床上,惡狠狠地出聲命令她將昨天的事情全部忘得一乾二淨。
靜好用實際行動告訴了他,她到底有沒有忘得一乾二淨。
再一次僵持之後,麥斯威爾握著勺子將瓦罐裡的東西消滅了個乾淨,抿了抿嘴想挑剔一下其中的問題,剛想張嘴就想到眼前的人知道他失去了味覺,根本不能區別出美味與否。
他將勺子隨手扔到了桌子上,轉頭就看見一直安安靜靜的小姑娘坐在床邊,將半舊的裙角撩起,小心地搓掉了上面沾上的泥點。
帶著點紅色的土壤,至少是在小鎮的另一邊的。
嘴邊諷刺的話被飛快地堵了回去,麥斯威爾垂了下銀白色的眼眸,手上一動就出現了一顆亮紅色的寶石,剔透深邃的顏色在明亮的房間內都帶著光芒,在半空裡滑過一道弧線,準確地落在了它該到的人手邊。
靜好摩挲了下被擦到的指尖,將落在被褥上的寶石撿起來,看向坐在桌邊的人,無聲地用眼神詢問。
“你答應了要給那個人類更多的謝禮,”麥斯威爾解釋得有些不耐煩,皺著眉頭更像是在迴避著自己內心的某種看法,“演戲就演全套。”
說著他就想到了她在鎮子裡受歡迎的一幕幕,之前脆弱又可憐的小姑娘在變故之後卻還是懂事又禮貌,再加上原本的乖巧和漂亮,跟他這個看著就陰騖不好親近的叔叔比起來,難怪連那群臭小子都引到門前來。
“還給我。”
麥斯威爾剛一伸手,那塊紅寶石就自動躍起飛到了他手裡,他隨意地拿著寶石在桌上敲了敲,原本疊在桌角的幾個紙人飛快躍起,朝著窗外飛去,落在小鎮人跡罕至的巷子裡,眨眼就變成了人。
“我們今天就走,東西我來給。”
這些脆弱又淺薄的生物,不值得記住並談論他的人。
靜好眨了眨眼看著那些個在大街上打聽著“主人”下落,飛快就吸引了一群人朝著科爾大媽家來的紙人,正要開口問麥斯威爾,喧譁的人聲已經到達門口,坐在輪椅上的人在她之前推門而出,正好迎上了大部隊。
靜好正要跟過去出門,窗戶一開就被扔進了一整套的衣服,寡淡的黑色從頭到腳,恨不得把臉都蒙起來,正好就是某人的品味,“換好衣服再出來。”
麥斯威爾從窗外看著她,視線掠過她身上穿著的衣服時帶著厭惡,“不許再穿別人的衣服。”
之前是礙於身份不能顯露法術,穿著衣服不換又太過怪異,現在有了藉口,他多一刻都不想再看見她身上穿著別人的東西。
窗戶被人合上,靜好匆匆換好了衣服,一邊就想好了幫脾氣不夠好的“叔叔”道歉的幾種辦法,出門卻看見被圍在人群中間的法師大人臉上掛著恰當得體的笑,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耐。
人群聽見了動靜正要循聲轉頭,之前還被公認為不好親近的“叔叔”帶著笑說了句話,徹底吸引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