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
離槡對猴子:“去外頭弄些動靜出來。”
猴子雙手抱拳在胸前,點了兩下猴子頭,一溜煙便跑沒影了,看得我直愣眼。
幾乎是立刻地,我感覺到腳下冰面的晃動和……嘈雜的砸冰破地的聲響。我聽見了猛獸的叫吼聲,聽聲音還真像猴子。
離槡看著我,眼內透著安撫;那一邊,那一隻專注凝視床上女子的魑,卻是陡然變了臉色。
“城哥哥……”夕夕的小圓臉上透著不安。
“夕夕不怕。城哥哥去看看就回。你待在這裡,別亂跑知道嗎?”
小人兒雖小臉慌張,但她剋制住了自己。
幾乎就在那魑的背影消失在冰牆後的瞬間,離槡運起掌風朝那冰門擊去,那門一瞬間便同冰牆融合在一起,消失不見了。
這一切,離槡做得悄無聲息,乖乖立在床邊的小丫頭一點也沒有發覺。
走得近了,我方看清那女子的容貌,小巧的瓊鼻,俏麗又調皮的臉蛋,臉上尚帶著兩抹殷紅。我彷彿能看見這女子唇角勾起,臉上現出兩個淺淺梨渦的樣子,那是與其年歲與容貌不符的慵懶與灑脫的笑。
這便是我連日來在幻境中所見的女子了。雖已知曉她十有八九可能不在了人世,但親眼見她這般躺在冰床上,我心中仍止不住一陣抽緊。
在寒冰的床上,如此這般躺著不動。鮮豔的花鋪了她滿身,這一切,仿若獻祭。
照我看來,這姑娘是死了,且死了好久好久了,因了寒冰床的關係,才能保得她容顏不毀。
我亦能感受到,床上的女人只剩了一具軀殼,她的魂魄早已脫離身體,不知了去向。
突地,我腦中一聲“嗡”響,我彷彿想到了什麼,又好似看見了什麼。
我在冰封的雪山裡醒來,我向上飄忽離開自己的身體。我的身體在我的下方,我試圖向她靠近,可無論如何也不能做到。我只能由著未知力量的牽引,牽引我離開我的身體,去到陌生的地方。
我想到了我自己,透過這躺在冰床上的女人,我彷彿看見了我自己。我的身體是否仍在那雪山之巔好好躺著呢?是否亦有那樣一個男子,每每固定的時候,去到我的床邊,陪伴著我,免我孤寂,去我苦依。
可縱使有,我也看不見了。魂乃生之立命根本,離了魂魄,身體是不會有任何意識的。
許是見我久久凝視著那一具身體,離槡便問我:“如何,你喜歡?”
我下意識就“啊?”了一聲,什麼喜歡不喜歡的?我不過是觸景傷情罷了。
“喜歡的話就把這身體換給你。”
“啊?”我傻了。
“這身體雖逝去百年,但貴在經年累月以良藥供養,是良好的盛載容器。”說到這裡,他眯起眼來,越說越不靠譜,“或許,真適合你也不一定。”
'2013…05…12 故居深(30)'
“這身體雖逝去百年,但貴在經年累月以良藥供養,是良好的盛載容器。”說到這裡,他眯起眼來,越說越不靠譜,“或許,真適合你也不一定。”
我連連擺手說不要。
離槡看我,“嬰如,不要任性。你有了身體,做起事情來會便利許多。最不濟也可多少掩去一些你身上那高古神玉的氣息。”
我連連脫口說不要,“這女人長得漂亮,生前肯定有許多桃花的。要是我借了她的身體,那些桃花……那些桃花都來找我了怎麼辦?還有剛剛那個男人,萬一他要撲上來親我……親我怎麼辦?”
離槡轉過頭去,“隨便你。”
咦,突然這麼好說話?
“唉,離槡哥哥你做什麼?”我突然看見離槡朝床那一邊的夕夕出手了!我全然沒看清離槡的動作,只看見夕夕虛晃晃倒下來的小身板。
離槡又是虛指一抬,夕夕那小小的身體便直挺挺躺上了床,同那女子一起。
一大一小兩張臉並排躺在一起,一個死人,一隻鬼,我卻自那兩張臉上看見了六七分的相似。怪道我總覺得夕夕的小臉熟悉,原來,原來她像極了何夕!
“她們原來是母女。”我喃喃自語。完了發現好像也不能夠啊,何夕明明死了有百年了,可這小丫頭,看起來還不到十歲。莫不是孫女?曾曾曾……孫女?還是因為小鬼停止了生長?
我腦中正亂糟糟有隻只烏鴉飛過,冷不防離槡瞥了我一眼,那意思我聽懂了,是讓我閉起嘴巴來。額,我說話了嗎?我有說話嗎?我想,我有點錯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