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邊的離槡在笑:“能將白虎欺侮成這模樣,也算是你的本事。”
我摸摸鼻子,有點窘。
他對我道:“過來。”
每次他一說“過來”二字,我的反應都極大。這反應通常不顯在面上,只顯在內裡。我的心酥酥軟軟溫暖非常。
他替我療愈傷口。完了就變戲法似的弄出一幅畫。
桌上鋪了長長一幅畫卷,只消一眼便只那是一幅美人圖。美人居於畫中央,身側繁花環繞;美人的背景處則是亭臺與樓閣,遠山與叢林。只可惜,畫中的美人模糊著一張臉,那畫,損毀了。
看著看著,我便覺出幾分熟悉來。雖背景換了個樣,可裡子裡頭還是昨夜牆上作亂的那幅畫。
從離槡眼中,我看出了肯定的答案,更加不解,“離槡哥哥,這畫兒你哪裡尋來的?”
離槡輕輕一笑,“畫只會藏在此宅院當中,找出它並不能。不過,名畫子嬰……倒是我想得簡單了。”說著,他便隨意倒了一杯茶水,手一傾斜,那茶水便盡數倒在了畫上。
泛了黃的茶水瞬間淹沒了畫上美人的臉,“哎!”我驚了一下,要去搶救那畫時,卻被離槡擒住了雙手。
“不急。”他只說了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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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其實是萬年男二
'2013…02…26 畫中仙(13)'
泛了黃的茶水瞬間淹沒了畫上美人的臉,“哎!”我驚了一下,要去搶救那畫時,卻被離槡擒住了雙手。
“不急。”他只說了兩個字。
不知用了何種顏料,這畫竟然不怕水。離槡又接連往那畫上倒了三大杯水。看得我心驚肉跳又心疼。心疼過後,我便覺出了不對。
這潑去畫兒上的水竟不會向四周溢位,只囤積在了畫卷的正中央。積水愈來愈多,畫中的美人同美人周邊的景事就被泡在水中央。
美人的臉在水中放大,她的眉眼變得清晰。
“楓兒!”這畫中的美人不是楓兒是誰?
咦,我眼花了嗎?我看見楓兒生生從畫裡走了出來,一個甩身,濺了我滿臉水珠。
楓兒著了一襲粉白衣衫,美麗的臉上有怒容。她俏生生立在桌子的另一頭,嗓音柔美,帶著不悅:“你是何人?為何要水淹我的家?”
那杯盞被離槡輕叩在了桌上,發出“咚”的聲音,他反問了一句:“此處不就是你家?”
楓兒抬起眼來,是一雙妙目:“公子說笑了,楓兒長長久久居於畫中。那畫兒便是楓兒的家。公子這般作為實在無理。”
我身旁的離槡伸出手去,觸控那桌面上鋪陳著的畫卷。那上頭就積水已被拂去,離了美人,畫中便現出了一大塊空白來。離槡的動作裡帶著憐惜。我聽見他說:“睜開眼睛看看,好好看一看何處才是你家。”
楓兒的聲音柔美依舊,卻是不由高了幾分:“公子此話何意?楓兒的眼睛一直睜著。”
離槡頭也不抬:“好,那麼,告訴我,你看見了什麼?”
“我看見了桌子、紅燭、床榻,還有鏡子……”楓兒一路辨認著什麼,辨著辨著,臉上的神色就突地變了,“可是,這裡方才明明已經被水……”
“被水淹沒了是嗎?你再看清楚,哪一個才是你曾生活過的地方。”
離槡話音一落,楓兒便像是受了什麼驚嚇,腳步錯亂,身子連連倒退,一退便退去了窗邊。
窗戶大開著,突然就有冷風灌進來,吹亂了楓兒如瀑的長髮。她下意識伸手,不知怎的,就有幾片火紅楓葉飄落在了她的手掌心。
楓樹、楓兒,院中此刻狂舞作亂的楓樹……我覺得自己好似掉入了某個泥潭當中,那泥潭中埋葬著久遠久遠的記憶和秘密。
離槡仍舊靜靜立在桌邊,他的聲音清晰,清晰得彷彿不帶一絲情感:“看清楚,到底哪一個才是你的家。夢境雖美,但你終究不可能永遠活在子嬰為你編織的夢中。”
楓兒埋著頭,身子輕顫。
不知過了多久,她緩緩抬起臉來,那美麗的臉龐上現出了悽楚。她的視線投射過來,靈動眸子裡那令我欣羨的神采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她紅唇輕啟,說了句讓我寒毛直豎的話,“我想起來了,其實,我已經死了,對嗎?”
離槡未做聲,可在沉默中,那答案已不言而喻。
昨夜在畫中,我一眼便能看出楓兒只是一縷芳魂所依,原來她自己竟是不知的。
面對楓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