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頁字的習慣至今沒有斷下。
以她素來行事的妥當,既然她有信心說,那就肯定做得到。
看丈夫一點兒驚訝都沒有,反而是順著她說話,春華卻有點洩氣。
聲音帶著點兒膩人的委屈,“你不看好我呀?”
仲達真心覺得自己冤死了,他就是順著她話說的。
可見和女人打交道真難。
“……”
索性不說了。
哪知道就這麼一會兒,春華乾脆拿了支筆,先試過了幾次後,在紙上端端正正地將《孟子盡心》給寫了出來。
“人之所不學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慮而知者,其良知也。”
不但寫了出來,還寫得很好。
這回是真把她家夫婿給驚訝到了。
“你以前學過?”
真心寫得不錯,字跡很有女子所書雋秀的味道,並非是氣勢磅礴,矯若驚龍的架勢,卻是難得的秀氣。
楷書可以說是她老本行了。打死她也不會說出來,穿越前她可是無奈地寫了十年的顏勤禮的字,後來又練了兩年的《雁聖塔序》。
足足吃了十年的蘿蔔乾飯,看到橫細豎粗的字都可以吐出來。
既不能說出穿越前的事,直說沒學過又顯得矯情,乾脆擱置了筆,湊近他面前抬頭看著他的眼。
眼神清澈又帶笑意,“要不,你猜?”
你質疑嗎?
你質疑嗎?
打死你也想不出我是個穿的。
回頭給楊琬回了拜帖,此後便改寫了小楷。
又有些後悔,那會兒學校裡應試教育下,開了多少書法課了。大家一般都是從顏真卿的字寫起。
早知道有今日,或許她該改寫王羲之的字?
不過就是這麼一想,然後馬上就擱開了。
她要仿了王羲之的字,還在大庭廣眾之下照抄一遍《蘭亭序》,出彩的不是她,被人明著暗著整死的鐵定是她。
穿越者並不是萬能,甚至在適應性方面比不過土著。
她擅長的並不該是技藝,這只是次的。多少起點種馬文裡僅僅憑著造玻璃就能王霸天下的,其實這些雕蟲小技並不是時代的主流。
她手上的王牌應該是對於整個歷史方向的預知,主動出擊是太高看自己的能耐了,三國有多少英雄豪傑了,朝前朝後三百年間的能人幾乎都在這個時間段扎堆生了。
主動和這些人拼,她就是找死。她該做的就是儘量的按照歷史的劇本,不修改主線,然後低調地順手把對她家不利的元素給處置了。
這年秋,春華親去給楊琬送行。
“到了那邊別忘了來信,往後再見就難了。”
春華這麼說完,讓人給她送上了一包衣料。
“你這是做什麼了?不是已經送過別禮了。”楊琬翻看了下,“我還差這些衣料穿了?”
“都是我沒出閣前攢下的,以前做的衣裳一時做多了,就存著了。這些料子我瞧著還不錯,到了國都你做幾套光鮮的穿,在我這兒存了時間長了,顏色就不好看了。”
撫挲著綾羅,的確是上好,本地不易得的。
楊琬嘆道,“知道你是好心,但我如今這樣子怕是派不是用場。”
“還在擔心你家阿母說呢?”
這個阿母說的是她婆婆。
楊琬的丈夫王象不過是王家的普通族人,因為家貧甚至為人放過牧。
他本人雖然憑著自身努力獲得了他人的賞識,家人卻大多見識行止鄙陋。這也就是為什麼剛開始春華並不看好楊琬婚事的原因。
哪怕丈夫本人是好的,但古代嫁人就是和夫家住一塊兒,婆婆小姑天天見面。寡婦愛獨子,王母性子木訥,但事情涉及到兒子卻是犯耿的。小姑更只是個野丫頭,沒有受過半些世家女的教養。
和這樣的家人住一塊兒,就算初時性格木訥的婆婆對高門下嫁的媳婦滿意至極,當做仙女一般供著,到了後來這樣的婆媳間矛盾也一定是不少的。
以前她為楊琬擔心,但人家楊琬也實在放得下。王家家貧,她帶去的陪嫁人手太多,退回了孃家一半兒。平日也換下了染色鮮豔的絲製衣裙,退下絲履,非正式場合僅著木屐。
問題最大的就是世家層面的婦人交際。
讓春華也不由有幾分佩服,原先楊琬是楊家正經的嫡女,如今卻做了王家普通旁支的媳婦,待人接物依然不卑不亢。婆婆小姑不懂這一圈子的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