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就是女人的錯。子嗣壓力下來了,還落到要叫下人僕婦到趙氏哪兒當著她孩子面的“指教”。
這事兒在家中只要打聽就可以知道的。春華在孃家內院禁過言,當時她初嫁來也是沒幾天就聽人說了的。這裡面是誰的意思很清楚。
真是面子裡子都落了。
婆婆在新婦過門時說的話讓趙氏心裡難受,等過了一會兒新人來見過家裡人的時候,到了大嫂面前,趙氏也不免帶出了點情緒。
“早日開枝散葉,夫婦和睦百年好。”話語倒是沒錯,但同一句話,不同的語氣說出就給人不同的感覺。
她臉上沒有表情,其實沒有表情也是種表態,正說明了她心中的不悅。
前面大家都是說著好話祝賀的,這對新人也恰出於人生得意的時刻,趙氏的這個冷遇或許對她自己來說只不過是做得平淡了點,但對正春風滿面的兩人來說實在是兜頭的一盆冷水。
作為庶子,司馬孚也家中各種的冷遇早是習慣了,卻更被磨礪出一種敏感來。
嫂子為什麼在自己的喜日子不高興了?聯絡平時叔嫂見面並不多,但每次見著了總是以禮相待的。
還算是司馬孚比較厚道,只是猜想大嫂或許是看見新人成雙成對,在思念大哥吧?
懷疑的種子卻是埋下了。
岑氏卻畢竟年輕,也是個小門小戶的女兒,這麼一下就不由帶出了點表情。
還算是知道新婦入門頭一天,也沒說話。
叔嫂是要回避的,岑氏又不知該怎麼回話,剛才還是溫情和睦的家人見面,看著要冷場,春華趕忙把話接了過去。
“我看著新娘子果然是好相貌的,有了三嬸來了,往後妯娌間可又多了個伴了。”
新娘子被叫做“三嬸”,雖說知道這是隨丈夫的排行,到底剛家來的姑娘臉皮子薄,一下就紅了。
或許是因為先前在大嫂這兒的冷遇,岑氏的回話更感激了些,“妾方于歸,往後可要有二位嫂嫂指教了。”
“三嬸客氣了。”
妯娌雖說是往後要常見的,這時候她救完場,也馬上低調地給了見面禮就撤了下來,到一邊繼續當佈景板。
臨了,還被隔座的大嫂給斜了一眼。好似在怪她多事,讓自己顯得小家子氣。
不由莞爾,臉上也一點都不動氣,還是保持著自然神色,只當是不知。
場面上的事,大家都在看,又不是傻子。
說句公道的,春華也沒有個要踩著別人的臉突出自己的想法。否則以她和婆母虞氏的相處,早可給大嫂更多難堪。
出身,嫁妝,未出閣前閨秀的聲譽她都要高過趙氏一頭,要想出挑早可以讓趙氏做悲慘對照組了。但她實在覺得沒必要在妯娌間和嫂嫂鬥。
何必呢?趙氏是長子宗婦,哪怕目下大家再不看好她,這一家的家教卻絕不會讓糟糠之妻下堂。
只要她佔著這個位子一日,往後父母死了,到時繼承嫡脈的就是她的丈夫,按照封建禮教,父母其他的兒子都是要在嫡長子手下討生活的,她又何必和未來當家的主母弄僵。
今天她圓了場面,也是有點私心。讓大嫂趙氏在這裡冷了場,她也是坐在旁邊的,如果她不出聲的話,這到底是要被人說她故意為之讓大嫂出醜呢,還是要人當她是個沒能耐任人拿捏的主呢?
總是有連坐的責任。
不過,也就是今天這麼個場面下,她也終是相通為什麼趙氏會和婆婆虞氏鬧得不可開交了。
趙氏實在太不會做人了。
等又大致過了一個月,溫縣孝敬裡司馬家便決定舉家去鄉還國。
可憐新嫁娘岑氏才剛嫁來,這就要動身走了,連陪嫁的莊子田產都來不及處置。
因縣中大批的年輕士子出外,從去年開始,縣中不乏有些人家要急賣了產業,房產田產等都開不高價。
岑氏真是愁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原本她就和春華年齡相若。人也沒個心機,藏不住話,更又把二嫂當了好人來看。
妯娌間見面,她真就說了,“我這兒的莊子良田都不知怎麼處置了。不瞞二嫂,讓賤賣了也是心疼,收著往後還不知會不會回來了。”
她還真是不“瞞”,就這麼說了出來。
岑氏她敢說,春華還真不敢什麼都對妯娌說。
“那你可得抓緊了,剩下的時間可不多了。”隨便含糊地說了句,卻沒給支招。
哪怕向來是不欺負不怠慢老實人的,她心裡卻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