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只有她一個孩子。
山氏是世族嫡女出身,出身使然,自然也認過字,卻只是為了方便看賬管家,根本談不上文化水平,更別說吟個歌寫個賦,她丈夫多謝幾個複雜字她就該犯暈了。
能認識幾個字已經算是好的了,更別提讓她書寫。
山氏也就以自己的標準要求女兒,說的是“改明兒娘教你”而非“請個西席教你”,這裡面區別就大了。
更何況女兒過了年也不過就五歲,這事兒山氏就別說放心上了。
但作為一個受過現代系統化教育的新青年,在再次受到這個時代的性別歧視後,春華覺得壞大了。
她沒想過要爭取女性平等地位——在現代都辦不到的事,在古代更不現實,但至少一定要給自己爭取到受教育權。
不受教育,便如她爹和她孃的相處方式一樣,她爹稍用了點文鄒鄒的詞,她娘就瞪眼。這還是夫婦感情好著的!
並不是說在封建社會中,這樣學歷不對等又無共同語言的夫婦就過不下去了(事實上小三們文化程度更低),但一開始夫婦倆的意識水平就站在不對等位置,那麼直接導致妻子對諸事態的話語權減半。
柏拉圖說,愛女人是愛肉體,愛男人是愛精神。他老人家說得真輕巧。
也確實在全世界範圍內的古典時期中,男人之間更有話題也更有惺惺相惜之感,但落後時代中的女性,連個受教育權都沒有,讓她們又如何在無休無盡的家務勞頓中抽出個時間思考哲學基本問題,然後形成個“高尚靈魂”的?
不讀書就斷了一大半瞭解這個時代人事資訊的途徑,思維跟不上主流,遲早被人當二愣一鍋燴了。
可是該怎麼說呢?
四歲快五歲的小蘿莉拽緊小手想到。
還沒等她想好怎麼開口,過完了一個黯淡的新年,孩子們換下了孝服,山氏把倆孩子拎過來訓話。
“以前這年家裡事多,你們也還看著小,家裡沒拘束過你們。今年可再不成了,你們兩個要多給我收收骨頭了。淮兒給請了師父要做起學問,就是春華也要學禮了。”
春華一愣,她媽明著就把她的教育權給抹了。
還想給自己繼續爭取福利,張淮已經恭敬地低頭,還知道使個眼色給妹妹,通常這種時候小輩們都該一同回答,張淮也算對她有情分了。
春華也只得一同和他說道,“謹遵母訓。”
女子業(二)
出了屋,兩個小孩各由著奴婢在廊階給套上屢,張淮顯然是看出妹妹心神不寧,也還關心,“妹妹似乎有心事?”
這裡人多嘴雜,旁邊都是奴婢,春華還沒他這麼缺心眼,在她媽門前說對母親的教育方案不滿,只衝他笑了笑,“哪能呢,只是想到淮哥往後做起學問,咱們兄妹倆怕是少見了。”
張淮不疑有他,“總在一家,昏定晨省也必得見的。”
春華在心裡陰暗的比個中指,讓你說個高階詞彙吧讓你說個高階詞彙吧!
昏定晨省,其實說的就是給父母請安。
她還不至於文化水平那麼差,兩人到了岔路口,平輩見互執了簡禮,便走了。
她是和父母同住的,張淮卻是卻是有自己獨院。
回了房,自有丫鬟僕婦給伺候她打水洗臉。
因為守孝的關係,這些傭人自分配到自己名下,倒一直留在本家不做事。人空散慣了,忽然有一朝主子還是要回來,這些僕婦丫鬟們白領工資吃白飯的好日子就到了頭。
卻沒人給做到臉上來,姑娘雖小,姑娘她媽卻是個厲害的。
時間一久也總有人要先討得了主子的好。
如今看主子似乎心中有事,吳媽就一邊給春華擦臉,一邊說道,“姑娘可是有覺得為難是事?便是說給夫人聽也無妨。”
同樣的一句話,並不是旁人不懂得說,而是就算是奉承討好也有個先來後到,論資排輩。
春華一瞥眼,我自己的媽,哪裡用得著說話顧忌了的?不過是剛才那場合下顧忌著一個張淮罷了。
和吳媽說,“也沒什麼難的,阿孃讓我學禮也是為著我好,我也是極願的。”
她也知道母親先給她打造的這套小班底是個什麼用意。
上年紀的僕婦兩個,這時代的小姐出場自也要一個年長一點的婦人陪侍其側,通常都是乳母一類的角色,春華沒有乳母,卻必要一個這樣的婦人,以免失了穩重。
年輕的媳婦子一個,是如今給她來管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