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眉眼只是恬淡的笑意。
“那個叫西光的和尚曾說過,汝命富貴啊,”老嫗顫巍巍地抓住她的手,“含章可貞。”
她心底默唸,無成有終。
如今她不知會否有成,為婦,抑或為後,不走到最後又豈知何為成,何為不成呢?
山氏最後說道,“你總算去了洛陽。”
洛陽,這一路她走了半生。
然後她會去尋找她的終,無論成事與否。這是坤載萬物的天命所歸。
*
離開鄴城,春華最後於甄姬見了一面。
銅雀臺,冰霜初降。華閣高臺,如今宮人們正一批批地得了旨意向新都遷徙。
而這裡,伴隨著鄴城宮的名號,最後以“舊宮”落下歷史塵埃。
春華去的時候,正是舊宮最後一次的熱鬧,那時新舊宮人分別,離思愁緒,然而離開的宮人們終是邁著輕盈的步子,清歌曼舞,絕塵而去。
人頭攢動,舊宮秩序不由有些亂。
甄姬是約春華在銅雀臺後側殿相見。
天階夜色涼如水,而今鄴城宮裡最尊貴的人只剩下了甄妃。
以前春華是絕不會想到有一天自己能踏上銅雀臺一步。昔日的銅雀臺詩會,何等的盛宴,文姬鳳首箜篌,阮瑀橫抱琵琶,子建、子桓賦詩,慷當以慨,似乎遠遠還能迴響起昔日的歌聲。
然而沒有了這些建安風流人物,銅雀臺仍是華美奢靡,此刻卻清冷得如嬋娟桂宮。
“甄夫人。”春華攏了外衫,跪坐而下,並未直視洛神之顏。
想起不久前郭照被封為貴嬪,先自己而被接去新都,甄姬臉上有些幽怨,卻是在司馬家女眷臨走前最後一次見面。
她仍是維持著最後平和地招待春華,“此去一別,往後可就要再洛陽見了。”
“是啊。”春華不忍告訴這個正在老去的麗人,她是再也不可能到洛陽了。
忽然覺得有些嘲諷。
江東有二喬,河北甄宓俏。然而到了最後,銅雀臺沒有鎖到二喬,留下的卻是甄姬。
春華最後溫言對她道,“此去經年,望夫人保重。”
甄姬仍是滿懷希望,“你也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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