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真笑道,隨即又搖搖頭,一副無比惋惜的樣子:
“只是可惜了那些絕色女子啊,尤其是蘇樓那個有“江湖之花”的雅娘,和藍月枋那個有“玉容顏”之稱的楊藍月,都是才貌雙全,能獨當一面的極品女子,實在可惜啊——”
“看不出來,你還挺憐香惜玉的嘛!”女子笑意十足。
“過獎。”徐真笑著抿了一下血紅欲滴的唇。
“哦?那剛才是誰在彈《離騷》的時候加入獨門內力呢?我沒記錯的話,剛才那種情況,足以讓人七竅流血而死。這樣對付一個與你無冤無仇的弱女子,不是無情是什麼?”
女子的聲音失去了溫度,帶著幾分寒霜,這個徐真真夠狠的,要不是自己內力夠強,估計早就成為這荒漠的一縷冤魂了。
“姑娘此言差矣。姑娘既然是江湖中人,就應該知道我徐真最討厭別人打擾我彈琴,更討厭別人評論我彈琴。姑娘兩項都犯了,我沒有理由讓你活著。”徐真收起了笑容,臉上的不悅毫不掩飾,“而且……”
他上下掃了那女子一眼,諷刺道,“姑娘也不是什麼弱女子吧。”
話音剛落,烈風再起,吹得他烏黑的長髮漫天飛舞,也吹得那女子斗笠外面的雪紡瘋狂舞動。
不知道這風會不會掀起她的斗笠。
突然徐真美目一凜,似乎想到什麼了,便毫無預感地轉身,在肆虐的狂風中離去,連一聲“告辭”都沒講。
不過,這也正常,他向來不是會和人道別的人。
“妖魅,你有沒有想過這荒山間怎麼會有一把這麼好的瑤琴啊?”女子帶著笑意的聲音穿過呼嘯的戾風,傳到徐真的耳裡,但是並沒有讓徐真停下腳步——他從來不會為他人駐足,除了……
琴音毫不防備地打破狂風的呼嘯,穿透層層屏障,孤傲不遜,琴音自任,似混沌,似積鬱,似不平……
徐真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輕輕回頭,那雙總似迷茫著薄霧的美目第一次完全脫去外衣,變得那麼清晰和真實。
不遠處,那個穿著和他一樣的紅衣的女子靜靜地坐在草地上,低頭撫琴。烏黑的頭髮垂到地上,卻又被斗笠的雪紡隱去了一半。
她動作優美,琴音隨著她指尖的跳動。
徐真向來自認自己的琴音已是天下第一,而現在聽到的琴音收放自如,琴音之間彷彿存在著無限的張力,連他都忍不住道聲佩服。
這琴音,可以說是豔冠古今。
更讓他驚訝的是,這首曲子竟然彈出了他內心深處的東西。
徐真情不自禁地顫抖了一下,彷彿什麼東西被吹乾了,什麼東西又滋生了;彷彿是種伯牙碰到了子期的感覺……
琴音在不知不覺中終止了,餘音卻揮散不去,依然在耳畔緩緩迴繞。
“這首《酒狂》應該更合適你吧。”
女子轉過頭,笑道。
雖然看不到她的眼睛,但是徐真卻覺得她兩眼閃光,他彷彿聞到了陰謀的味道。他沒有說什麼,雙眼逐漸又籠罩上了霧氣,愈發懶散和妖豔。
女子也不再說話,靜靜地轉過身去,從袖口裡取出綢緞,認認真真地把琴包好,彎下纖細的腰,伸手將琴抱到懷裡。
“再見了,傳說中的妖魅。”
她淺淺一笑,聲音帶著妖嬈和蠱惑,明明無意,卻偏讓人覺得是故意。
“你是誰?”
徐真的聲音傳到那女子的耳裡。
“不重要。”
女子蓮步一動,開始向著徐真的相反方向走去。
“我想知道。”
聲音帶著妖魅,一如其人。
“沒必要,萍水相逢而已。”她說得風輕雲淡。
“相逢即是有緣。”他窮追不捨。
“不是緣分,只是因為你動了我的琴,要不然——我的眼睛絕對看不到你。”
女子輕輕地說,聲音柔媚,卻是不帶一絲柔情。她不緊不慢地邁著腳步,彷彿任何東西都不能改變她的步伐一般……
徐真站在原地,看著她在他的視線裡越走越遠,他漂亮的眼睛卻愈發妖嬈……
戾風揚起了塵土,滿山的草木瘋狂舞動,在一條直線上,兩抹紅影隔著無數草木朝各自的方向走去,那是截然相反的方向……
戾風吹動他們相同的紅衣,吹動他們相同的黑髮,卻吹不動他們之間越走越遠的距離。風越吹越烈,彷彿在嘆息——這風神是在為他們的擦身而嘆息嗎?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