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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邊,清晰無比的瞅見順治幽幽的緊盯著她,嘴唇抿成一條線,光暈形成的陰影將他的臉勾勒的深邃挺拔,眉間掛了顆小小的水珠,透明閃亮。忽而,他濃眉深蹙,那顆小小的水珠“叮”的墜了下去……

“皇后。”他再度喚她,音色低沉,理智像是被鬧得清醒了不少,重歸一身氣派尊傲,但聲音澀澀的,似乎難以啟齒,“對於朕方才的話,皇后……”

“皇上方才醉了,臣妾自當什麼都未發生過。”剎那間,娜木鐘什麼都沒想的脫口而出,語速迅疾,不容自己有後退的機會。但話一出口,她就覺得腦子裡霎時一片空白,眸子垂下緊緊盯著前方的玄黃勾黑邊馬靴,眼皮再沒有抬起來的勇氣,整具身子也輕飄得好似沒有一絲重量。

她不敢抬頭,不敢順著那雙馬靴去看他的臉色,或許是怕自己心軟,或許是怕自己被愧疚席捲得一塌糊塗!

沉默。

良久的沉默。

終於,一串“呵呵”打破令人窒息的安靜。福臨猛地側身,腳步生風的往前邁了兩步,甚至絲毫不避的踩上那些碎瓷片,瞬間嗞啦啦的一片碾磨聲,他大力推開木門,粗魯的佛開一排珠簾,幾近迫不及待的甩手離去,徒留一抹黃色背影,還有那些交錯碰觸不斷髮出清脆叮噹的珠簾……

娜木鐘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全身重量都倚在窗臺上。她微微闔眼,順治方才的笑聲一直在她耳畔徘徊,一遍一遍自動重複,像針尖似的戳在心口。她真的從來沒有聽過這麼自嘲無奈這麼悲慼絕望的笑聲,比哭都要難聽幾分。

這次,真的做得夠絕了。她緩緩重新睜眼,扭過身子趴在窗臺。

珠簾再度被佛開,蓮娟兒喏喏喚了聲“主子”。她應一聲,無力道,“幫我把這些收拾一下罷!”

蓮娟兒稱是,又道了句“主子”,卻遲遲沒有後文,娜木鐘不想詢問,她無非也就是擔憂方才那檔子事兒,於是催道,“趕緊收拾了吧,本宮累了,想歇著了。”

實際上,她一整夜都沒能睡著。

行宮比不得在宮裡那般約束,就算請安也是別人往她這兒跑,太后並未隨行,她上頭沒人不用早起奔波,倒難得的十分愜意。

除開寧愨妃,其他幾個妃子都過來了,蓮娟兒熟練地一一應付了過去,那些個妃子也曉得皇后娘娘的脾性,往常去鍾粹宮請安都是鬧眼子似的,更別提這下還是在外頭了。不過她們也高興,皇后是個軟和不理事兒的,她們也樂得清閒,紛紛自行散了。

天亮了娜木鐘才極淺的睡過去,兩三個時辰,便醒了過來,喝了點溫和的綠豆湯,蓮娟兒給梳妝的時候她按住蓮娟兒的手,“今日別整旗頭了,待會兒想出行宮一趟。”

蓮娟兒被唬了一跳,慌道,“主子出去作甚,若是主子想採買點兒啥,直接叫管事兒的宮女出去不就成了?”

娜木鐘靜了半晌,低低開口,“你且按我說的做便好。”

事到如今,她覺得已經等不及了,如今的形勢實在煩人得很,就算繼續呆在這裡日日也睡不著,看到順治那副模樣兒也難受的很,或許離開了就好了罷!眼不見心不煩,順治也會很快忘了這麼一位舊人,畢竟新人就快來了不是?

所以,她第一次那麼迫不及待的去死,想都懶得去想那破撈什子任務!

晌午後,她穿了身簡便的藍色元寶領上衣,下邊兒一條水色襦裙,套了寸厚的金梅繞枝布鞋,領著蓮娟兒往荷沁園往外走。

這裡比起皇宮守衛自然疏散很多,作為皇后,她硬要離開別人也擋不住,皇上領著王公貴族在狩獵場盡興兒,自顧及不到她,待找著了行宮東面的那一片隨行的商販,找個由頭把蓮娟兒支走,隨便買點藥粉應該買的找吧?

其實說真的,娜木鐘也不是忒肯定一定買得著毒藥,但除了這種死法之外,她真的很難接受其它的,淹死撞死餓死什麼的實在太悲壯,她真不是那麼豁的出去的人,唉,越想越慚愧,她真心忒佩服抗戰年代那些用身體堵大炮的壯士們!

一路對守衛恩威並施的行出內院,蓮娟兒持著傘,主僕兩也不著急,這兒的氣候冬暖夏涼,天氣溫和,太陽當頭照也不曬。蓮娟兒還忒有興致的指著院子牆角的一簇花兒讚了好幾聲,連稱在宮裡頭都沒見過這般稀奇的花兒呢,娜木鐘瞅了幾眼,也認不出名目,想必是隻適合生長在此地的花卉,不然包羅永珍的皇宮怎可能沒搜刮過去精養著?

兩人正說著,一方吵鬧之聲頓時從遠處傳了過來,娜木鐘與蓮娟兒對視一眼,斟酌半晌,還是提著裙邊兒往前行了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