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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想來他是很關心她的。處境不好的時候,人會生出不切實際的希冀,她願意相信母親的說法。此刻看來,無疑是自作多情。

“作何答覆?”她擁著錦被,語氣飄忽,“害她又何須理由?有多少人欣賞她愛慕她,便有多少人嫉妒她憎恨她——難道你不知道這些麼?我恨了她很多年,看到可以毀掉她的機會,怎麼能不抓住。”

師庭逸不動聲色:“彼時陸騫怎麼跟你說的?”

陸掌珠勾出嘲諷的笑,“他說江炤寧一定會被毀掉,之後會被殺掉,而我會如願嫁給意中人。”隨後反過頭來質問師庭逸,“江家也有人極力促成此事,難道你就沒想過江炤寧的品行有諸多不妥麼?怎麼單單是她這麼招人恨?她絕對有你所不瞭解不曾看到的至為惡毒的一面。”

師庭逸端起茶盞,指腹摩挲著上面的梅蘭竹紋樣。男人若和一個女子打口舌官司,是最不可取甚至可恥的行徑。尤其眼前這一個,是病重之人。

陸掌珠給出的原由是妒恨和兒女情長,對於很多女孩來說,已經是最充分的害人的理由。但是對於她這樣一個飽讀詩書向來聰慧的人來說,很可能是推搪之詞。

想辨別真偽,還需另想法子查證。

想想自己也是多此一舉——炤寧就是沒法子知道更多,才這樣處置陸掌珠的。

他放下茶盞,起身舉步。

“表哥!”陸掌珠眼中含淚地看著他,“你為何不看看別的女子?為何單單認準了江炤寧?知不知道我的意中人是誰?”

師庭逸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只覺得她莫名其妙。他認準誰,關她什麼事?

陸掌珠哽咽道:“我的意中人是你,難道你從來不曾察覺麼?都是為了你,我才變成這樣的……”

師庭逸的直覺是:這是不遺餘力地對他做的又一場好戲麼?隨後生出滿心嫌惡。為了得到一個人,就要毀掉別人?哪個混賬灌輸給她的混賬心思?

他腳步微頓,凝了陸掌珠一眼,“我以識得你為恥。”

**

大老爺回到府中,只讓江予茼先行回房,自己去了書房,喚兩個管事說話,先是得知陸騫進宮的事,隨後知道內宅出了一檔子事:

江素馨的貼身丫鬟小翠找到大夫人、三夫人面前認罪,自行招認此次江予茼、江素馨染病是她所為。原因是她盡心竭力地服侍了江素馨多年,眼下到了出府的年紀,江素馨卻要把她許配給一名下流猥瑣的別院管事,已經得到太夫人的首肯。她寧死也不肯嫁給那樣一個人的,又知曉兄妹兩個這三年做的好事,索性讓他們假戲真做,眼下唯求一死。

大夫人、三夫人當即著手查證,證明此事非需,因為事情牽連到了江予茼,要等他回內宅之後親自處理。

大老爺詳盡地詢問了小翠的認罪說辭、查證的細節,結論是皆無可疑之處,合情合理。

應該說是過於合情合理,都不容得人為江素馨找到疑點辯駁一句。

越是這樣,越讓大老爺認定這是炤寧的手筆。

他即刻做出決定,命管事去傳話:江予茼、江素馨禁足一年,小翠杖斃。

之後,他便伏案寫摺子,詳述炤寧之事始末,一是請治家不嚴教子無方的罪,二是彈劾慶國公陸府四處散播流言、汙衊江府閨秀。當然,後者才是重點。

於公於私,這都是他目前必須要做的事,陸府何嘗不是讓江府也隨著炤寧摔了個跟頭,陷入流言蜚語之中。雖然並沒影響到江家根本,但並不代表他不會在恰當的時候認真計較、給予打壓。

之所以能胸有成竹地這樣做,是他了解皇帝是分外念舊的人,處於較有利的情形的時候,不妨加以試探——陸皇后是故人,江式序也是故人,他想知道,在皇帝的心裡,更偏向哪位故人身在的家族。如果說三年前皇帝對於兩家的情分是不相伯仲,所以才一言不發置身事外,那麼現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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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炤寧了無睡意,沐浴歇下之後,披衣起身,坐在書案前忙碌。

值夜的紅柳靜靜站在一旁,時不時凝眸看著自家小姐的容顏、黑髮。小姐似是得到蒼天分外眷顧樣貌的那種人,何時何地,都是美麗絕倫,可到底是有遺漏或是無從避免的瑕疵。小姐痛失父母之後,不過幾個月光景,一頭烏黑青絲生出少許霜白,頸間髮際情形最為嚴重。

調理了三二年,總算是好轉了。之後三年的際遇,又讓小姐生出些微白髮。

白髮總是髮質堅硬,有著想要鶴立雞群的那種叫人生恨的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