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地望著自己的手——那是一雙美麗的手,她在這個世界的身體,是一個很好看的軀殼,比起那邊,只賺不賠。
她以為她會在這個世界平平淡淡地過下去,用這個新的、漂亮的、憑空得來的身體。
但是,從那個幻境裡,她嗅到了危險的味道。像午夜獨自走在死寂的暗巷時,那自然而然生起的第六感,比任何專家更權威,告誡著她再往前一點就是無底的下墜。
她閉了閉眼,壓下心中紛亂嘈雜的預感,再睜眼時,她抬起頭,望向那女郎——她原本是想問些什麼的,然而在那一望之中,她猛然記起了一件事。
幾個月前,空雲塔下,她想要去塔中取出紫晶心臟的時候……
——那個在空雲塔的禁界中見到的赤衣女郎!
是她!
“想起來了?”女郎瞧她神情,知道她已經記起了自己。
玉沉煙點點頭:“在空雲塔,我見過你。”嘴角一撇,“還因此被一個莫名其妙的王八蛋說我在勾結妖魔。”說到這裡,不免為自己平白被誣陷憤憤不平一下,更加決意要弄清楚眼前這個連累她被誣陷的美人姓甚名誰——“你叫什麼名字?”
女郎頓了頓,答道:“蓮燼。”
玉沉煙傻眼了。
蓮燼?哪個“蓮燼”?那個“蓮燼”?要不要這麼簡潔啊,好歹加個註解嘛。
但是人家既然不加,自然是有不加的道理。
敢不帶旁註自稱“蓮燼”的,放眼六界,除了鬼界霸主烈姬,也沒幾個人嫌自己日子過得太舒坦了,敢這麼做。
“您……您是烈姬……鬼君?”玉沉煙磕磕巴巴,將小市民乍見大人物的誠惶誠恐表現得淋漓盡致。
烈姬卻不多做解釋,徑自走到她身旁,抬手,不待她反應過來,已自她背後取下若耶劍。
這柄號稱碧忽第一劍,天職為斬妖除魔的仙劍若耶,在烈姬手中只是白光一閃,立刻黯淡下去。
玉沉煙在一旁看得駭然失色。
平日若耶劍遇到等閒的小妖,不要說白光,連嗡都不嗡一下,以示它老人家不屑與這種沒看頭的對手較真;只有碰上一些高等級的妖怪,才會以光示警。若是妖物不知好歹,竟然還起了跟仙劍一較高低的念頭,那便不得了了——就算只是沾一沾劍身,也會被劍上的煞氣傷得皮開肉綻。
眼下它在烈姬手中只是亮了亮,便沒了後文,顯然不是因為烈姬太菜。
那是由於它的煞氣完全被人壓制的緣故。
——可是,一個鬼族之人,要達到怎樣的修為,才能做到不動聲色的壓下若耶的劍氣?
玉沉煙不知道。
她突然有種極為不安的感覺。
“奇怪麼?這劍居然沒有彈開我。”烈姬淡淡道。
玉沉煙乾笑兩聲,極乖覺地不接茬。
“即使是鬼君,若耶劍也不應如此輕易地就屈服,你是這般想的,對麼?”
玉沉煙的笑容有些發僵。
烈姬緩緩抽出若耶劍。
玉沉煙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抽出若耶劍不是什麼難事,她既然能夠壓下劍上衝天的煞氣,解開劍鞘的封印對她而言自然不是什麼難事——詭異之處在於,離開劍鞘的若耶劍,劍身環繞著淡淡的紫光。
怎麼可能?!
劍身出現神光,是用劍者的高超修為在劍上的反映。可是,不管用劍者能力再高,如果不是劍的主人,神光是絕對不會出現的。
而若耶劍的主人,據她所知,從古到今,除了這把劍的鑄劍者明淵,就只有她一個。且不論明淵早在萬年前就已應劫而亡,根本沒有進入輪迴的機會,就算蓮燼是明淵的轉世,一劍不配二主,現在被若耶承認的,應當只有她玉沉煙一個!
眼下這個情形,難道說——
若耶劍另認新主了?!
玉沉煙臉黑了。
劈塔
當一個人被打擊得狠了,要麼是奮起反擊,和他人過不去;要麼是一蹶不振,和自己過不去。
大多數情況下,玉沉煙屬於後者。
真是不幸。
所以當鬼界的右護法大人進來的時候,玉沉煙正很頹喪地躺在房間裡的青石上,裝死。
九嬰走近沉浸在“被自己的劍拋棄了”的悲痛中的少女,輕聲道:“小煙。”
玉沉煙動了動,卻沒應她。
九嬰嘆了一嘆,再喚:“小煙。”
半晌,那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