頑皮無比,一如六年前孟遠所見。
“你又要捉弄人了?”想起當年陸裳每浮現出這神情,便是有人要被她捉弄得哭笑不得,孟遠不由地微微一笑,當年覺得煩惱之事,如今想來,竟然是值得無比珍惜的經歷。
“反正不管啦,孟遠哥哥答應了的。”陸裳吃吃笑道:“小妹保證不是壞事,對了,為了謝謝孟遠哥哥相助,一日之後我便將霍匡弄死給哥哥瞧,如何?”
她言語之間輕描淡寫,似乎殺死霍匡不過是舉手之勞,孟遠怔了一怔,然後笑道:“不必了,只不過是替你捉弄一回人罷了,以前又不是沒做過這事,小妹小心自己,不要去冒險。”“那麼小妹就先告辭了。”陸裳嫣然一笑,飄然而去。
孟遠依她之言前行了約有三里,在楓林之外果然有一農家少年模樣者手拄竹杖迎面而過。孟遠沒有理他,與無病、左思敬進了楓林。
驛道自楓林之中穿過,孟遠等行了不久便停住下馬。又等了片刻,只見那少年飛快地趕了過來,見了孟遠恭敬地施了一禮:“有勞將軍久等了。”孟遠怔了一怔,這少年模樣質樸,口音也確實為這附近口音,只是神色間讓他覺得有些怪異。他道:“也沒有等多久,你認得我麼?”
那少年奇道:“不是將軍令人將小人叫來的麼?”
孟遠一愕,心中隱約覺得自己似乎上了一個當,於是問道:“那叫你來之人對你說了什麼?”
“那人說將軍有話問我,只需答了將軍幾個問題,便可以得到將軍的賞錢。”孟遠哈哈笑了起來,自己以為陸裳要捉弄這個少年,沒料到最終被捉弄的還是自己。他道:“罷了罷了,你可以走了。”“可是將軍賞錢尚未賜於小人……”孟遠苦笑著回頭道:“無病,給錢給他吧。”無病也禁不住微笑,陸裳故作神密,將孟遠騙來不過要他出些錢而已。這確實算不得什麼大壞事,而且在孟遠鬱悶之時,倒頗能讓孟遠放鬆一回。因此他從懷裡摸出個小袋,遞給了那少年。
少年千恩萬謝地離開,孟遠也笑著出了楓林向營帳處回去。片刻之後,幾個農人荷鋤而來,追上那少年,將他圍了起來。
“你方才說了什麼?”
一個農夫問道。
“沒說什麼啊。”少年滿臉詫異。
“先帶回去吧,那孟遠進林子之時愁容滿面,出林子時卻喜笑顏開,我不信這小子沒說什麼。”另一個農夫道。
少年神色大變,一手伸入懷裡,一手握緊那竹杖,道:“你們別想搶我的錢,不許過來!”農夫獰笑道:“小子,若是識相,就別自討苦吃,只要你老實隨我們去,我們不但不搶你的錢,還會打賞錢給你。”少年判斷了會,似乎認命地洩了氣,任由農夫搜他的身。農夫搜出他懷裡的錢時他嚷道:“那是我的!”那農夫笑道:“先放在我這,呆會便還你。”片刻之後,少年便被這幾個農夫夾在中間帶走,方向正是楓林渡鎮。
……
“怎麼!”大海船上,倭酋驚訝地問著回來的細作,細作那臉的惶然,讓他意識到此次偵察帶回的是個不妙的訊息。
“溪州城港邊,不知何時泊下了許多船。”那細作驚魂未定地道,“這些船乍看起來與普通船隻無異,但小人仔細瞧了,這些船布是按孫樓八極之陣擺的。”倭酋倒吸了口冷氣,神洲千載之前的名將孫樓,在倭國被稱為軍神,他所錄緝的兵法陣圖,更是倭國武人必讀之物。
“沒料到神洲還有人能通八極陣圖,難怪幾年之前伊達楓雪齋殿會在那狂瀾城全軍盡墨。”倭酋喃喃自語,若是溪州守將精於八極陣圖,必定是用兵高手,自己此次雖然率近兩萬倭人前來擄掠,只怕也難以在這溪州城中討到便宜。
“定是有人走漏了風聲!”身旁一倭憤然道,三角眼怒視周圍,似乎那洩露訊息者就在身邊。
“不要看別人了,就是你自己!”另一倭道,“來是都說好了,要小心掩藏不得搶掠過往船隻,大夥都照做了,唯獨你一路上唯恐旁人不知,你說說,你搶了多少船?”
先前那倭賊為之語塞。倭酋不滿地道:“如今爭什麼,我們五家聯手做這大事,大夥該齊心協力才是。溪州既是有了防備,我們便去他處,若大神洲,你們還怕沒有防備不嚴之處嗎?”
聞知倭賊果然在溪州之外略一踟躇便改向北而行,羅毅抹去額頭冷汗,但心卻無法放下。
“再派人去告知唐朋,讓他迅速回城!”他吩咐道,倭賊沿海北去,途中必定騷擾搶掠,唐朋領著千餘和平軍在滄海郡下屬各縣巡檢,極可能與倭賊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