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自己若是再不逃走,豈不要留在此處等死?
可以說,鄭定國一合便死,對於東城的蓮法軍來說完全是意想之外的滅頂之災。即便是鄭定國本人,也絕未料到自己會在李均手中過不了一招。若是他認出是李均全神對敵,那麼至少可與李均戰上數十回合,但他一直以為李均在西城,一面向李均攻擊一面還在盤算著下一個殺死的目標,如此大意,敗死實為必然。李均也自己僥倖,鄭定國臨死之時奮力回槍,挑破他左臂上的盔甲帶著一層皮肉穿了過去。他卻作出毫髮無傷之勢,手一揮,道:“衝!”
他左右的和平軍將士譁一下散開,從城門中衝出早已躍躍欲試的三千騎兵,這三千騎如旋風般魚貫而出,直衝向那呆愣著的蓮法軍。
蓮法軍如炸開窩的蜜蜂般散了開來,前軍的崩潰,令尚不明就裡的後軍也緊隨著逃了起來。有人甚至尚未見到和平軍的影子便隨著人流奔走。但人的雙足,如何能快過馬的四蹄?和平軍騎兵組成數支鋒矢,人人手中都用的是長斬刀,刀下如雪飛,人頭似瓜落。
李均則沒有搶在陣前去與部下們爭攻,他此刻下了馬,一手挽住那嘯月飛雪的韁繩,一手輕撫馬頸。那馬似乎也被舊主人的突然倒下所震,不安地打著響鼻,李均輕柔地撫著,嘴中輕聲道:“別擔心,別擔心……”
和平軍的騎兵在蓮法軍中追亡逐北,被困多日的鬱悶,全都發洩在這些已無還手之力計程車卒身上。李均深知此刻要讓他們盡情殺戮,如此方能讓己方士氣激昂起來,而令敵軍喪膽。因此並不急於收兵回城。又過了會兒,在城頭之上的魏展得報,說西城的蓮法軍已經派了數萬人迅速向東城迂迴,顯然也得知東城敗跡前來接應,此時魏展方舉手示意,城頭之上金鑼之聲響起,和平軍騎兵又利用速度上的優勢,擺脫了蓮法潰軍的糾纏,退回了城中。
等程恬與湯乾繞到東城之時,城外原野之上,屍橫遍野,血流漂杵。被李均雷霆手段所擊垮的蓮法軍,有近萬人陣亡,傷者不計其數。其餘萬餘士卒,要麼逃得不知去向,要麼便在跪在死屍堆中哀哀哭泣。而和平軍陣亡者,不過三百餘人,僅出衝出來的騎兵的十分之一。這一方面是由於和平軍騎兵機動上的優勢,另一方面蓮法軍毫無鬥志四散奔逃,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程恬默默看著眼前的慘像,淚水奪眶而出,便是在與柳光的戰鬥之中,也未曾被敵人殺得如此慘痛過,最讓他心痛的,是鄭定國陣亡的訊息已經被證實,而且連屍體都被和平軍與自己人屍體一起帶回了城中。
“定國,是我害了你……”他禁不住仰天長嘯,若非自己允他出戰,他如何會戰歿於和平軍中?他的悲嘆令身側的湯乾極為不自在,畢竟,令鄭定國出戰的計策,還是自己出的。
“掌教,此事是愚下駑鈍所致,掌教要責怪便責怪愚下吧!”他勉強地道,自己判斷錯誤了李均的意圖而有此敗,如果被罰,那也是應當的。
“上師,我為一軍之帥,敗績之責,應由我負。”程恬擦了擦淚水,怒視著城門,“殺定國者,必是李均本人,若非他,何人有此武勇?”
“雖然我軍小敗,但主力尚存,只需齊心協力,欲破這懷恩城並不難。”湯乾獻計道,“請掌教節哀,如今東城圍解,為防李均棄懷恩去攻寧望,掌教還是再分兵圍住東城吧。”
“令甘平領兵五萬,圍住東城,不許再出戰。”程恬此刻已經平靜下來,他長長吁了聲,“李均擄走定國的屍體,必有詭計,定國於神宗立有大功,又身為上師,不可讓李均凌辱他的遺體,上師令人進城,向李均討回屍體吧。”
湯乾心中一動,程恬雖然說是讓他派人討回屍體,但這其實,也是欲與李均談條件之意。如今己方雖然圍住了懷恩,卻損了頭號勇將,士氣極為低落,若是李均拼死一戰,勝負之數,或未易量。再加上十萬大軍糧草艱難,看來這一戰,要無果而終了。
“莫非,就只能眼睜睜望著李均踏上歸途嗎?”他心中暗想。
……
“鳳先生以為,該拿這些降軍如何?”屠龍子云實在覺得這數千降兵傷腦筋,因此將這個難題推給了鳳九天。
“這有何難,這些降軍,留之無益。”鳳九天淡淡地道,一句話,便決定了這些降軍可悲的命運。
即便是屠龍子云他為他話語中那冷冷的殺意所震,驚問道:“先生之意,是將他們全部屠戮於城下嗎?”
“不是,先放他們進來,如果在城下殺他們,結果勢得其反。”鳳九天道,“扔繩子下去,將他們一個個拉上城,然後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