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聲音。
在這一剎那間,李均覺得似乎過了幾百年。陸翔死時他不在身邊,只能在事後去推斷當時的淒涼,但現在孟遠的生機,就在他眼前逐漸遠去,而且是為了救他而遠去,雖然李均在陸翔死後就已發誓再不流淚,但這個時侯,淚水,他怎麼能控制住?
席捲天下的野心,富可敵國的財寶,傲視神洲的力量,這一切,對李均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了,他願意拿這一切,去換回懷中這個人正在消逝的生命。
“兄弟……兄弟……”
李均抱著孟遠站了起來,西方,一輪紅日搖搖欲墜,不知覺中,已是黃昏。
第三卷
第一章 通海危機
太陽高高掛在天中,向大地四散著熾熱的光線,曬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全然不象冬季已經來臨的樣子。陳國地理位置雖然靠南,冬季很少下雪,但象這麼暖和的冬季,歷史上也是很少見的,迷信的百姓開始想起一句諺語:“百年難遇冬如春,不死君來便死臣。”不安的氣氛在民間傳播,連朝庭也禁不住躁動起來。
也難人心惶惶。自十一年前裴矩繼國王位以來,這幾年可以說是前所未有的不安。先是在與洪國的大戰中出師不利幾乎全軍盡墨,此後雙方在邊境小磨擦不斷,接著屬地餘州戰火向周圍的地區蔓延,加上陳國與蘇國交界之處,穹廬高原上的遊牧者戎人年年準時的騷擾,明眼人都知道,陳國的根本已經動搖,這個腐朽的王朝只不過在苟延殘喘罷了。
“午時三刻已到,請陛下——”司儀拉長了的聲音讓本有些昏昏欲睡的人們猛然一振,大夥的目光都投向祭天台前的銅住,都投向被鐵鏈牢牢鎖住的藍橋。
藍橋猛地掙了掙,但縛住手腳的鐵鏈是如此牢固,即使是他,也只能掙出叮噹的響聲而已。被囚禁已經有些時日了,因此血汙與灰塵佈滿他的臉,長時間沒有梳洗,他的鬚髮亂蓬蓬的,這讓他胡本年輕粗獷的臉上多出了幾分憔悴與落魄。只有那雙虎目,仍射出憤怒不屈、又有失望心痛的目光來。
圍觀者竊竊私語響了起來,隨著十八個紅衣紅褲計程車兵擎著火把奔到藍橋周圍,人圍開始了騷動。但這騷動只持繼了一下會兒,便被彈壓的鐵甲騎兵兇惡的目光與叭叭作響的皮鞭鎮住。
一陣吹打響起,人們的目光全投向了祭天台。順著長長的過道,陳國當代國君,剛三十出頭的裴矩在侍從的簇擁下走了上來。
藍橋的目光停留在裴矩的身側,那裡,陳國長公主,裴矩之妹紫玉公主臉色蒼白地站著。藍橋的目光先是在胸口那串珠鏈上停了一下,堅接著上移,牢牢盯住她的眼睛。兩個人的目光輕輕碰了一下,撞出旁人看不到的火花。
“王兄……”紫玉公主嚅囁著雙唇,但她的話還未說出,裴矩便揮手打斷了他。
絕望的神色在紫玉臉上一掠而過,她的目光開如轉向堅毅,重新投向藍橋,兩個人的目光,再也沒有分開,痴痴地交纏在一起。
“時辰已到,祭天!”
紅衣士兵們用手中火把,點燃了早已堆放在藍橋周圍的乾柴,然後迅速退開。被火油澆透了的乾柴片刻間便騰起了巨焰,迅速向藍橋逼去。
藍橋眼中根本看不到這烈火,他能看到的,只有紫玉而已。但紫玉的心,卻隨著火焰向藍橋的逼近而激烈跳動起來,她忽然用手指拎起自己長長的宮裙,快步奔到了祭天台的邊緣。
人群發出了驚訝的呼聲,裴矩憤憤地喝道:“紫玉!”
但紫玉並沒有理會他,她站在祭天台的邊上,望著臺下祭壇上的藍橋,臉上露出悽然的笑來。
也許是一陣大風吹起,也許根本沒有風,紫玉和她白色的宮裙,從祭天台上飄了起來,飄向火海之中,飄向藍橋身邊。藍橋伸手想去接,但他的手被鐵鏈縛住。
紫玉從火舌之上落了下來,在地下踉蹌了一下,終於掙扎站住了,烈火中她臉上卻浮現出幸福地笑容,飛身撲入藍橋的懷裡。
“你……你……好傻!”一直沒有流淚的藍橋,忽然覺得自己無法抑制一種奇怪的感覺,溼潤的液體,從他眼角流了下來。
雙臂緊緊環住藍橋,紫玉低聲呢喃道:“是……是……我好傻!”
“快出來!”裴矩也奔到了祭天台前,他的臉色已經變得蒼白,他憤怒地吼道:“朕命令你,快出來!”
完全沒有理會他,紫玉將頭埋入藍橋的懷中,這個強壯的懷抱,是多麼溫暖,是多麼安全,火焰就算在他們周圍狂舞,但在這懷裡,火焰,似乎成了幸福的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