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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如此簡單的一句話,他說起來,卻是那麼艱難,明明沒有受傷,卻像垂死的人,斷斷續續,停頓了數次,終究是說不完。

這恐怕是他這輩子說的長,浪漫的句子,如今卻支離破碎,像他的心一樣。

他是個不愛說話的人,甜言蜜語也從來都不會說。

相同的一份痛,正因為他不善表達,什麼也不說,註定要比別人承受的痛苦多十倍倍!

苦再難他都放心裡,他不善表達,也不會表達,心疼了,愛了,思念了,心痛了,所有的情緒都只是輕輕喚著她的名字“幼——”

他斷斷續續說著那個句子,就不再說話了,只是用手指點他的心上,又放到她的心口。

明明婚紗很厚,他的手指只是輕輕一點,可那指尖的冰冷卻能一下刺進她的心裡。

“我不記得從前了,也不想記得從前。我不管從前和你是什麼關係,我現過得很幸福,我只想愛染染一個人。”她的語氣帶著央求,卻是不容忽視的決絕。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當日那十個糖葫蘆掉地上,即便髒了,她也會拼命去撿。

他終於明白,當日他畫舫上對著她宣佈要娶雲若,對她說出好聚好散,她的心會有多絕望。

他終於明白,當日她笑著跳入湖,說去捉魚,那微笑有多難。

☆、Chapter 10 放過他

鳳靳羽的心被這句話狠狠刺穿,眼神一點點渙散,心如刀絞,一口血生生噴了出來,染得她純白婚紗,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他忽然蹙起眉,只是靜靜看著艾幼幼,說不清那表情是無助,不信,難過,悲傷,還是絕望。

她本以為他要堅持,要說幾句怨她的話,那樣她心裡也會好受一點。

不想他卻緩緩抬起手,像是使了全身的力氣般艱難,手指覆上她婚紗上的一團血跡。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弄髒你的喜服。”他顫抖的手指不停地給她擦弄髒的禮服。

幼,我的幼,你是跟爹爹鬧著玩對不對?

幼,我的幼,爹爹面前,你可以無休止的淘氣,可現不要淘氣了,還不好?爹爹沒有多少日子了。

幼,我的幼,這是你對我的懲罰嗎?那你快些懲罰我,懲罰好了你就會回到我身邊,對不對?

幼,我的幼,你不要心痛,爹爹沒有流淚的,只是笑不出來,爹爹一點也不痛的,真的不痛,所以你也不要心痛,不要傷心。

鳳靳羽不停地用手替她擦拭婚紗上的血跡,就如當日她擦那弄髒了的糖葫蘆,擦了好久,久得像一個世紀那麼長,卻擦不乾淨,如何也擦不乾淨。

他只覺得指尖挨著的布料一點點撤離,接著頭上一痛,眼前一下子黑了下來。

她被帶走了,一瞬間天昏地暗。

他下意識地用後一絲力氣伸出手,去抓緊,卻什麼也沒抓住。

他終於想起來要說話,可一張口,卻還是來不及把那後一句話出來。

原來,身後湧出一大批殺手早已逼近他,他一向機敏過人,武功高深莫測,可他卻一點也沒聽到。

被打了,他也不知道。

他還是呆呆地站著,好似沙堆人偶,一動不動,任由那些殺手將他像沙袋又踢又打。

無數的攻擊襲來,他躲也不躲,終於無力招架,倒地上,身體流出的血,很快就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湖泊。

他伸出手,按胸口,這個位置,為什麼會像壓著千斤重的巨石,為什麼連簡單的呼吸,都變得這麼難?

他忽然移開手指,不敢碰胸口,生怕一碰就會碎掉。

她說過,沒人擁抱,我還能自己擁抱自己。

於是,他慢慢地,慢慢地收緊手臂,他想要擁抱自己一下,因為實太冷了,明明是夏天,為什麼會這麼冷,這麼冷。

那一日雪下得很大,那一日銀線梅雪開得很美,那一日,有個孩子騎他肩頭,摘下一片梅花瓣戴他間,那一日,那個孩子對他說,戴上我的花,你就是我的人,而他微笑著心,許下一生不變的諾言。

想到這裡,他笑了,笑得極淡極淡,卻從沒這麼美。

無數的拳腳落下來,連那些殺手都不知道踢了他多少腳,多得連他們都不記得,數不清了。

誰也不知道這個男人是不知躲閃,還是根本就沒打算躲,只有那雙清冷的眼眸一直盯著她,哪怕是踢到眼睛,踢得眼睛都出血了,也不肯閉上,不肯移開眼神。

就那麼用出血的眼睛,一直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