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凌月詫異,他說的應該是過敏,頭一回聽有人對綠豆過敏,笑道:“竟是如此,那阿兄身體為重,我命人重換個湯。”隨即命寺人退下去做。
蘇伯玉謝過,餘光看著她將整整一小盆綠豆粥喝了個底朝天,嘴角微勾收回視線,繼續不徐不疾用膳。
用過膳後,他才說出了此行來意:“宮裡新貢來了些綾羅綢緞,臣下午命尚衣局來給公主量體,夏日還有兩月便過,該為公主準備秋裳了。”
他這意思是讓她下午沒事別亂跑,否則到時候沒衣服穿後果自負,這一國公主當得夠憋屈的,商凌月乖巧笑道:“這種小事,以後阿兄派人來告知我一聲就好。”
蘇伯玉笑道:“與公主相關的事怎是小事,公主若他事吩咐,臣先告退。”
商凌月恨不得他趕緊消失在眼前,急忙笑著送他離開,站在殿門口看著他消失的修長背影,緊繃了一早上的神經終於能放鬆下,每次跟他在一起都跟打戰似的,全身得進入緊急戰備狀態。
“你既然對蘇伯玉依依不捨,為何不留下他?”
身後突然悠悠飄來這麼一句,正聚精會神發怔的商凌月被嚇得一個機靈,噌得回身,一張熟悉到骨子裡的突厥人面容湊在她跟前,細長的臉頰,深嵌在上面碧色的眼睛裡全是戲弄,手裡還把玩兒著自個兒棕色的辮子,商凌月一把就掐住了她的脖子,咬牙切齒道:“信不信我立刻掐死你!阿史那宓兒!”
阿史那宓兒反手摸到她手背上,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公主殿下殺了我,以後還有誰帶你偷偷出宮?還有誰給你講突厥人不為人知的秘事?”
商凌月哼了一聲鬆開手,也沒心情看今日碧藍的天,轉身向殿裡走去:“看你還有用的份兒上,姑且饒你一命。”
阿史那宓兒急忙追上,跟著她一塊兒進了臥房裡,見她直接躺在了臥榻上,沒有一點兒公主的端莊,湊近趴上去,猜測道:“你今天不高興?是因為蘇伯玉?我是你的好朋友,你一定要老實告訴我。”
“不是今天,是每天。”商凌月糾正了她言語錯誤,順便轉眸瞥了她一眼:“我一聽到他走路的聲音,就毛骨悚然,更不要說同處一室了,大早上的他就來監視我用膳,能高興麼我。”
阿史那宓兒狐疑盯著她:“蘇伯玉做了什麼把你嚇成這樣?我被父王送到京都學習漢人禮儀也有四年,與他接觸有些日子,他對我和族人禮儀周全,非常照顧,反倒是那個蘇朝恩,鼻孔看人,看著就害怕。”
商凌月嘆了口氣,她當然不知道,她來宮裡時宮廷政變過去,商恆之已經登基,天下太平,他們父子倆對她和皇兄做的又都是暗中所為,阿史那宓兒也不曾見過:“ 我不怕蘇朝恩,就怕蘇伯玉,簡直怕到骨子裡了。你可小心,別被蘇伯玉的表象欺騙,他是頭披著羊皮的狼,蘇朝恩麼,不過是懶得掩飾,露出了真面目。他們父子倆狼狽為奸,一路貨色,都不是好人。”
阿史那宓兒看她說起來義憤填膺,好似受了二人多少折磨,哈哈笑道:“好吧,嗯。”
商凌月看她並未真當回事,當即湊近她說了過去一道士被蒸死的整個過程,阿史那宓兒臉上的神色這才變了,眉頭緊鎖:“當真?”
商凌月點點頭,想著那夜道士的慘叫和被蒸熟的人發出的味道,臉還有點兒發白,喉間犯惡心:“我就在跟前站著,蘇伯玉特意將我帶去看的……”
阿史那宓兒看著她眼裡的恐懼,胃裡也一陣肝翻滾不舒服,伸手堵住了她的嘴:“我信了,你別再說了。”
商凌月看她被噁心的臉色發白,突然異常愉快地笑了起來:“你也有被嚇著的一天,真不容易。”
阿史那宓兒看她那尾巴得意洋洋翹起來的模樣,收回了手,也跟她一樣平躺在床上:“我真被嚇到了,蘇伯玉看起來不像會做這些事的人啊,太出乎意料了。”
商凌月諷刺笑了聲:“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個道士不過就是想騙人入教罷了,不喜歡把他攆出去就是,用得著把人給活活蒸死,這還是個無關的人,要是他們不喜歡的人,不知道會怎麼折磨呢。罷了,說你今日為何入宮吧。”
阿史那宓兒這才道:“父王想念我,已經跟皇帝陛下遞了摺子請求入京,待到入秋再回去,留下大哥代為處理都護府的事,陛下同意了,現在已經在路上。”
商凌月聞言心頭突然一酸,眼睛紅著笑了笑:“這是大喜事,什麼時候能到,有日子麼?到時候我設宴款待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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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薰風殿後,蘇伯玉前往安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