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睏倦揮了揮:“好了,就此打住,其他的問題以後再說,你家公子我要睡會了,沒日沒夜的趕路,快累死了,回府後再叫醒我。”
書僕卻是還沒住嘴,咕噥了一聲:“已經八年沒回來,沒有主人的鳳府不知變成什麼模樣了。”
此時的京都城門郊外十里梨園內,漫天繁星下,漆黑的樹林裡閃爍著兩點微弱的昏黃光芒。
一塊石碑冰冷立著,上面空無一字,周圍落葉遍佈,後面是一個簡單的墳冢,許久未經人清掃的上面枯草叢生,荒涼至極,一陣陣的窸窸窣窣聲在夜風中響著。
蘇伯玉立在墓碑前,手指輕輕摩挲著墓碑,身形蕭瑟,凝望著後面的青冢,眸有滄海桑田的蕭索悵然。
如果四年前我就如現在大權在握,是不是所有都會變得不一樣?如今我終於奪來了權力,你卻再也不會回到我身邊……
自從來了這裡,他半個時辰他就這麼站著,一動不動,在後面打燈籠隨他來的高盡國見狀輕輕嘆息,轉手將燈籠交給了小太監,上馬車拿了披風回來給他披在肩上:“公公,夜深了,小心著涼。”
蘇伯玉驟闔住了眸,不願被任何人看到情緒波動,片刻後平靜下來,轉看向他忠心關切的眸子,溫和笑了笑,又是往日那個蘇伯玉,絲毫不見方才的哀澀之意:“你知道為何我給你賜名高盡國麼?”
高盡國恭順笑笑:“奴才不知,還請公公示下。”
蘇伯玉輕嘆一聲:“你隨我來,我帶你去拜見一個人。”
高盡國急忙點頭,讓手底下小太監在這裡候著,拿過燈籠就趕上他,用燈籠給他照路:“公公小心。”
蘇伯玉笑搖了搖頭,轉眸瞥他一眼:“這路閉著眼我也走不錯,給自己照吧。”
高盡國微胖的面上諂媚一笑,卻是不敢大意,依然給他照著。
二人在梨園中拐了好幾道彎兒,才終於到了目的地,燈籠照去,竟又是一座無字碑墓,簡單幹淨,彷彿尋常百姓家的陵冢。
蘇伯玉撩起衣襬跪下,衝著墓碑緩慢磕了三個頭,高盡國以為這是蘇朝恩的陵墓,那日他被凌遲處死展屍三日後,屍骨就被人收了斂葬,怕是蘇伯玉命人做的,心頭感嘆他真是重情,縱使那日殯宮蘇朝恩要殺他,他都還念父子情意,當即跪下,小心放下燈籠,也衝著磕了幾個頭。
蘇伯玉待他磕完了頭,轉向他笑道:“你這奴才,不知道這是何人陵墓就胡亂磕頭?”明顯他的舉動取悅了他。
高盡國摸摸額頭上沾上的土沫,諂媚笑著:“跟著公公磕總沒錯,公公認為他值得磕頭,小奴就要跟著,公公敬重的人,就是小奴也該敬重的。”
蘇伯玉笑笑,轉而凝向墓碑:“扶我起來吧!”
“哎!”高盡國急忙站起,小心攙扶他站起,又貓著腰力道適宜得拍去了他膝蓋上的土,好奇等著他說。
蘇伯玉平靜道:“裡面埋的人姓高名元貞,在宮裡多年的老公公,我剛入宮裡,先跟著的就是他。我6歲那年被幹爹選中才被從他身邊帶離,一年後他得病亡故,他在外也無親人,我跟乾爹求了將他葬在這裡。賜你高姓,是為紀念他。”
竟是如此,高盡國聽完撲通就又跪了下去,當即對著墓碑磕了三個響頭,隨後大喇喇道:“高公公要是不嫌棄小奴卑賤,以後小奴就是您的乾兒子,年年來給您上香。”說罷轉向蘇伯玉,赤膽忠心道:“還請公公成全奴才。”
蘇伯玉垂眸看他這股機靈勁兒,溫潤笑了笑:“你既有這份兒孝心,日後這墓就交給你看護了,高公公他老人家一生待人淳樸寬厚,心底善良,你萬萬不可汙了他的聲名。”
高盡國歡喜得急磕頭:“多謝公公成全。”
蘇伯玉俯身拿起燈籠,對他道:“起來吧,你先回去,我要再去另一個地方。”
高盡國一怔,只見他提著燈籠就順著小徑直向東面走去,片刻後就成了偌大的園子裡一個星點,這才轉身離開。
蘇伯玉最後停步一個不起眼的小土丘前,旁邊就是一顆梨樹,不注意還以為是個土包,燈籠放在旁邊,他隨意坐在了旁邊,用手抓了一把土灑在土包上,透過昏黃閃爍的光線一動不動看著。
乾爹,我這一身學問和為人做事的道理都是從你這兒學來,是你教我明白權力是這世上最動人也最有用的東西,有了它才能擁有一切,我不負你的教導,現在終於擁有了它。可你卻忘記教我它不能讓人死而復生,我用了四年時間從你手中奪過一切,卻到頭來還是什麼都沒有,你沒有教我這個世上有權力無法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