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是,是。”
說著顫抖著手接過,只覺那方白帕和紙包有千鈞重,壓得他氣都喘不過來,
九千歲這是真要治乾兒子的罪麼?他一個不小心,這條老命和全家的命都得搭上。他可該怎麼辦?該說是九泉追魂散?還是說成其他的?
邊以指尖抹起放在嘴邊,他邊暗暗察言觀色,如履薄冰地揣測蘇朝恩的臉色。
蘇朝恩似是發現了,突然從蘇伯玉身上收回視線看向他,耷拉著眼簾看不出什麼心緒,只有一道陰影在眼下,甚是陰戾:“米分末是什麼?”
太醫令手指一顫,瞬間冒了一頭冷汗,一軟雙腿就跪在了地上,趴著低頭道:“還請九千歲恕罪,臣醫術不高,枉為太醫令,驗不出來。”說話間身子已然是抖成了篩子,白色的孝服直打哆嗦。
蘇朝恩居高臨下俯視著他早已因恐懼洩露了真相的身體和蒼白麵色,從袖口取出素色錦帕,擦拭著剛才拿過毒藥的手,鐵面無私道:“太醫令可知欺君之罪罪當如何?咱家方才未聽清楚,你再說一次,查驗結果是什麼。”
一直低頭伏拜的蘇伯玉聽到這句話,挺直的脊背像被什麼一個重擊打折了脊樑垮了下去,似是難以置信癱軟在地。
站在不遠處的林崇注意到了他的異樣,和變白的側臉,順從的老眼裡倏然明白過來,餘光向蘇朝恩看去,手指捻緊了白鬚。
蘇伯玉自6歲起便在他膝下,這個老賊一手教導撫養。他的疑心,竟到了連忠心耿耿的兒子都不放過的地步,今日這一石二鳥之計,毒害了陛下,還剷除了心頭之患,真是走了一步冷酷絕妙的無情之棋,奉義郡王所言所怒正中他下懷,竟被這逆賊利用了。
殿內的大臣至此也看出了什麼些端倪,部分人心照不宣對視後,心頭直冒冷氣,連大氣都不敢出,謹小慎微得低頭佇立著,不時抬手擦擦額頭滲出的冷汗。
蘇公公究竟怎麼得罪了九千歲?竟讓九千歲用了這麼一套毒計要除掉他?連乾兒子都能殺,他們日後若是敢違逆背叛,不知道會是何種悽慘下場!
太醫令聞言總算曉得了蘇朝恩的真實意圖,雖大吃一驚,可恐懼一瞬從心口抽離,身子也不抖了,臉也恢復了正常面色,好像剛才只是做了一場噩夢,當即撐著地面顫巍巍地站起來,看向他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小臣方才忘了一步,未曾驗出來,這步後便能確定此米分末是何物,小臣再驗上一次。”
☆、第32章 轉死為生
第三十二章
蘇朝恩頷首,視線移向茫然軟倒在地的蘇伯玉:“繼續驗過。”
等了片刻,太醫令在眾人面前故弄玄虛一番,便得出了結果,捧著白帕和紙包這兩項最要緊的證物,衝著蘇朝恩彎腰,聲音難以置信,與之前判若兩人:“小臣驗出來了,米分末是九泉追魂散,與陛下所喝的粥中毒藥一樣。”
話音落後,眾人只見蘇朝恩仿如被雷劈中站在那裡,手中的白帕也掉落在了地上,半晌似是才回過味來太醫令所言的意思,喉間氣血翻湧,劇烈咳嗽起來,枯瘦嶙峋的臉厥得通紅,一旁的周昌邑接住了帕子送回他手中,趕緊給他順氣:“九千歲莫要動氣。”
林崇依然在撫著白鬚,冷眼穿透一個個身穿孝服的大臣腦袋,暗中望著殿中央做戲的蘇朝恩和狀似體貼的周昌邑。
只見蘇朝恩一把拂開他的手,用絹帕掩住唇,咳嗽著蹣跚走近蘇伯玉,一步一步得身子都在跟著輕顫。
阿史那邏鶻抱緊了懷裡冰冷的屍身,冷冷望著蘇朝恩的佝僂背影。
片刻後他停在了蘇伯玉面前,竟緩慢也跪了下去,抬起瘦骨嶙峋的手指捧著他的臉,強行從低埋的地面上托起。
蘇伯玉面色蒼白,定定凝視著他震怒愛恨交織的渾濁雙眸,沙啞喚了一聲:“乾爹。”
頓了頓他艱難平靜得為自己辯駁,縱使所說是那麼的蒼白無力:“我是冤枉的,乾爹。”
“啪”得一聲,眾臣未曾預料到的一巴掌,只覺自己的心口和未辰殿都被蘇朝恩同時打得一個寒慄,臉上的肉也抖了起來。
蘇伯玉似是沒有料到他會打他,瞬間僵硬了身子,震窒望著蘇朝恩,眼裡萬千情緒劇烈波動起來。
蘇朝恩他臉上剛剛自己扇過的耳光處紅腫一片,而他的目光卻還是如往常一樣帶著深深的孺慕之情,好像心頭刺痛,渾濁的眼裡全是哀莫大於心死的絕望:“為父怎麼養了你這麼個大逆不道的兒子!你怎麼敢毒害陛下?你就是如此孝順為父的?你這是要為父白髮人送黑髮人!你個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