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錦被裹著她裸露的身子,四下裡靜悄悄的沉寂,燃了一夜的蠟燭已經殘了,深紅的燭淚一滴滴凝在那裡,似久別女的紅淚闌干,欲落不落在那裡,累垂不止。
“夏兒,回到朕身邊可好。”
良久,他試探地問了一句,床上的人兒沒有任何反應,他握住她的手,那溫熱的感覺讓他更加堅信顧以微便是夏兒。
晨光依稀明亮起來,夜裡一戰,可謂兩敗俱傷,荒地上屍橫遍野,陳榮顯無法前行,於無涯也不足力量追擊,雙方各自退回,只留下那漫天的血腥味飄蕩在空中。
“顧以微在哪!?”
陳榮顯一入城,但見慕容宇隱忍著傷悲,擔憂地望著手裡的宣紙。
“你自己看吧!”
慕容宇拂袖而去,陳榮顯接過那張紙,紙上寫著:此去天牧,勿須掛心,三月為期,奪圖復仇。
原來,她早就估算好了蕭皇會將她挾持,故意站在城樓之上誘他上鉤。
原來,她是想潛入天牧國,奪取雪域地圖,報那殺子之仇……
陳榮顯揉碎了手中的宣紙,主子啊,還真是叫人不省心。
一切如顧以微預料的那樣,於無涯回來後,蕭啟瑞便帶著她先行離開,留下戰場讓於無涯繼續與慕容宇對峙,也許他本來就不曾在意天御國,如此大動干戈,也只是為了尋得她。
搖搖晃晃的馬車上,顧以微感覺到肩膀上凌厲地疼痛,漸漸清醒過來。
“夏兒。”
雖然心中已有了準備,但真的如此面對他時,她還是做不到無動於衷。
“蕭皇認錯人了。”顧以微從他懷中逃離,望著他那溫柔的眸光,心下幾乎要沁出血來。
“是不是認錯人,朕心裡明白。”蕭啟瑞輕輕地將她禁錮在懷裡。“朕不知道慕容宇用了什麼法子把你變了個樣子,但你是夏兒,絕不會錯!”
霸道如他,一點變也沒有。
“蕭皇怎麼有奪人妻子的愛好?”顧以微短短一句話便刺得蕭啟瑞鮮血淋漓。
他一把將她從懷裡捏起,握得她的雙肩生疼,“什麼別人的妻子,你是朕的皇后!”
“呵呵,蕭皇將蓮毓皇后的屍首懸城三日,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顧以微咬牙忍住疼,譏誚道,“我又怎麼會是那死去的蓮毓皇后?”
雖然那場火是瑞頤放的,可是他本來就打算用她的死去換天牧國的國泰民安不是麼?
“夏兒,你還是不肯原諒朕嗎?”
蕭啟瑞放鬆了手裡的力度,顧以微闔上眼,不再看他,心裡的激痛如漫天飛雪,將滿腔鮮血凝結成冰。
原諒?殺子之痛怎麼能原諒?
也許只有沉默才是解救他們的最好良藥。
原本抵達天牧國需要五日的時間,但蕭啟瑞命人徹夜不停地趕路,僅僅用了三天半,他們便回到了天牧國後宮。
夜幕垂臨,透過珠簾的縫隙她看得到熟悉的承天門,當初她便是從這兒坐著他的花轎入了宮。
“夏兒,我們回宮。”
蕭啟瑞的聲音讓她立刻平復了心緒,他抱著她走下馬車,馬車外夜涼如水,冰冷的空氣漫上肌膚,她縮了縮身子,就這樣一路被抱著回到琉璃宮。
是的,那是琉璃宮,在蕭啟瑞確定她沒死之後,命人重新造的琉璃宮。
琉璃宮可以重造,但是愛呢,還可以重來嗎?
往昔溫柔旖旎的回憶似在心間開起一朵又一朵明媚鮮妍的花,灼傷了顧以微的淚腺,如今,所有的歲月靜好都成了虛妄。
她恨——
“皇上!”
是流雲的聲音。
“叫菲兒過來。”
不顧流雲一臉驚異,蕭啟瑞直接把顧以微抱進屋子裡。連屋子裡的擺設都和三年前一模一樣,甚至香爐裡還燃著她愛的檀香。
“夏兒,朕一直在等你回來。”
蕭啟瑞將她放在榻上,握著她的手,她仍是一句話不肯對她說。
一路上,他抱她、牽她甚至吻她,她都逆來順受,只是不肯和他說話,倔強得讓他無可奈何。
“奴婢參見皇上。”
蕭啟瑞轉過身看著菲兒,“起來吧,以後她就是你主子。”
菲兒一愣,看向顧以微,她受了傷看起來很虛弱,那低垂的眉眼裡什麼都沒有。
“是。”
菲兒沒資格多問,恭敬地答道,主子離開后皇上的痴情曾讓她動容,怎看也是抵不過這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