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好奇地轉身過來,視線落在柳曼槐的美眸上,頓時眼睛一亮,“這兩位是?”
“玉媽,她們是我的朋友,來幫我看琴的。”木音揚揚手裡的古琴。
“真是個琴痴!”玉媽搖搖頭,扭著身子走開了。
木音領著柳曼槐和阿英轉到後面一個單獨的園子,這裡比前面顯得雅緻,一叢青竹掩著門,推門進去,鵝卵石鋪成的小徑彎彎曲曲,一旁是竹林掩蓋下的一套竹桌椅,一旁是一汪小小的泉眼,引出一條迴旋的清渠,幾尾錦鯉歡快地遊著。
小徑的盡頭是一間竹屋,屋簷下掛著一串竹製的風鈴,頗為別緻。
竹屋裡入目都是清新的淡綠色,就連床榻的帷幔也是淡綠色的輕紗,頗有幾分閨房的味道。長塌的方几上擺著一副棋盤,黑白雲子晶瑩剔透,靠窗的桌上放著一張琴,旁邊花瓶裡插著綠蘿,淡淡素香裊繞著輕煙,更添了幾分淡雅。
“姑娘請坐。”木音將懷裡的“鳴玉”放在圓桌上,提起茶壺給兩人倒了茶。
“公子好雅興,沒想到煙霞樓裡還有如此特別的地方。”此時柳曼槐看向木音的眼裡多了幾分興趣,此人絕對不是個簡單的伶人。
“姑娘說笑了,再雅緻也是賣笑之地。”木音轉身走到屏風後,只聽一聲悶響,仿似開啟了什麼機關,隨即抱著另一張古琴走了出來。
“只要姑娘將‘鳴玉’除錯好,‘流泉’就是你的。”木音將“流泉”放到柳曼槐面前。
“公子真是大方,這等絕世好琴這麼隨意贈人。”柳曼槐掃了一眼,端起茶盞品了一口,“嵩山銀針,好茶!”
“姑娘懂得不少。”木音笑了,“在我看來,再好的琴都不如‘鳴玉’。”
“‘流泉’清脆,‘鳴玉’清亮,兩者都是世間少有的好琴,只不過音質略有差別。相傳‘流泉’乃涉歸所制,而‘鳴玉’乃舞陽所制,因涉歸是舞陽的師父,所以,世人皆認為‘流泉’勝於‘鳴玉’。”
柳曼槐放下茶盞,靜靜看著眼前兩張古琴,似乎要透過它們,看著兩個絕世高人。
“姑娘,既然是師徒二人造的琴,為何外表差別這麼大?”阿英細看了一陣,發現兩張琴都是仲尼式,但“流泉”的造形較為渾圓,頸、腰內收的地方都作了圓角處理,而“鳴玉”則採用了肩聳而形狹的式樣,形狀比“流泉”略微扁平狹小。
“舞陽刻意為之,是為了向涉歸表達敬意。”柳曼槐的聲音有些飄忽。
“其實,涉歸和舞陽不但是師徒,還是一對戀人。因是不倫之戀,所以這份情只能藏於心底,透過琴音來表達,但終究被世人所察,涉歸拋下舞陽隱居大華山,立誓終生不再下山。舞陽便在大華山下建了一間木屋,每日對著山中撫琴,表達永不改變的愛戀。”
“涉歸因病辭世後,舞陽封了琴,發誓餘生再不彈奏。而‘流泉’和‘鳴玉’卻在每個月圓之夜自動彈奏《長相思》,如泣如訴,引得舞陽心碎流淚,沒過兩載,便也隨涉歸去了……”
不知是否這兩位前輩的情感太悽慘,柳曼槐的講述也帶著幾分淒涼,讓人心生唏噓。
“還有這等事?”阿英顯然又嚇到了,“那這兩張琴如今在一起,是不是也會如此?”
“不過是傳說罷了,不可全信。”柳曼槐淡淡一笑,雖被面紗遮著臉,可那彎起的美眸一樣讓人移不開眼。
“姑娘知道的真多,在下歷經千辛萬苦找到這兩張琴,卻也是今日才知道這其中的原委,受教了。”木音也聽得入迷。
“‘流泉’和‘鳴玉’分開幾百載,如今因公子而重新團聚,舞陽和涉歸若是在天有靈,定當歡喜。所以公子還當珍惜,不要再將它們分開了。”柳曼槐說著站起身來。
“姑娘,你不願幫我?”木音一愣,見她往屋外走,連忙上前將她攔住,“姑娘需要什麼報酬,儘管說,只要在下付得起,一定答應!”
“這兩張古琴有靈性,本該沐浴焚香,可見公子如此著急,只好改為淨手了。”柳曼槐眨眨眼睛,“今生有幸能親撫‘流泉’、‘鳴玉’,這已經是做夢都不敢想的好事了,我別無所求。”
“姑娘才是真正愛琴之人,在下魯莽了。”木音開懷一笑,陪柳曼槐走到泉眼邊,彎腰拿起竹勺,舀了清泉為她淨手。纖纖十指,柔軟細長,木音竟有一瞬的失神。
兩人重新進屋,柳曼槐用絹帕擦了手,木音用方帕將琴輕輕擦了一遍,阿英站在柳曼槐身後,看著她將手指放在“流泉”上。
柳曼槐屏息凝神,微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