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但現在聽到這個訊息,她心裡卻再無波瀾。歷經來京路上的遇襲與今夜的險情,在這些生死攸關的時刻,她忽然明白,身在這個位子上,你可以仁慈,但絕不要逆來順受,人若想拿刀捅你,你不僅要打落刀子,還一定要捅回去,否則留下後患,就是自尋死路。
那個女人,咎由自取!
但她並不相信這只是夏婉音一人的手筆,現在回想起來,端看起火之後宋熾與宋謙被第一時間送出去,這事就有些可疑。以夏婉音的性子,怎麼有膽賭上滿殿婦孺的性命,僅僅為了殺一個她?
她毫不猶豫的想到那個出身許氏的女人,這樣為洩私憤就濫殺無辜的性子,果真與她的兄長如出一轍。
但宋琛如此安慰她,就知道沒能追根刨底下去,她其實也料到會是這個結局,以許錦荷的手法,輕易不會留下什麼把柄的,況且她孃家也是此次扶持宋琛登基的功臣,又那樣強盛,退一萬步講,就算宋琛對她有所懷疑,也並不能馬上把她怎麼樣。
見她沉默,宋琛只當她被驚住了,輕聲道:“怎麼了?害怕嗎?”
她輕輕搖頭,“有皇上在,妾身不怕了。”
他輕吻她的額頭,“好好歇息,為了孩子,也要把身子養好,知道嗎?”
“嗯。”她溫順點頭,埋進他懷中,聞著熟悉的淡香,閉上了眼睛。
第二日,先帝出殯。
帶將先帝的棺木安放進京郊的皇陵,一一做全禮數,再回到勤政殿時,已是午後。宋琛沒有歇晌,三日後就是他的登基大典,他還要召見諸位大臣及禮部官員。
登基大典那日,除過宋琛自己要受百官朝拜,還有件要事,就是冊封后宮,昭告天下。
作為育有兩子的正妻,許錦荷當仁不讓要母儀天下,穩坐皇后之位,而照禮制,因他登基,嫡長子宋熾也應被封太子。李姣雲做了近十年的側妃,也為他誕下兩個孩子,妃位無可厚非,至於褚雪,去年入府時的位份是側妃,而今自然而然也應封個妃位……
但他覺得不夠,他想給她更好的。
乍聞天子有封褚雪為貴妃之意,禮部尚書方敬第一個反對,這位老學究真誠規勸,“陛下,天下皆知您對夫人情深,但冊封一事,不可僅以感情用事。若論目前的位份,雪夫人與雲夫人同為側妃,但云夫人伴君時日更長,且育有兩名子嗣,就算要晉貴妃之位,也該是雲夫人在先。”
“但褚氏出身高門,其父褚霖,幾十年來數次為我朝彈劾奸佞,立下諸多功勞,前陣子還因廢太子圈地一案險些遇刺,朕理應安撫獎賞。”宋琛試圖說服方敬。
但方敬不肯讓步,“陛下若認為褚大人有功,可單獨封賞褚家,但貿然冊封雪夫人貴妃之位,於禮法不和。”
宋琛心口有些不暢快,緊盯著他面前狀似恭敬,實則頑固的禮部尚書,頭一次嚐到所謂禮法的煩人之處。
見天子一時沒說什麼話,一旁的平南侯許冀林也站了出來,諫言道:“陛下,臣以為,方大人所言有理,陛下雖然偏愛褚夫人,但褚夫人才伴君一年,尚未誕下皇子,就越過伴君時日更長,育有兩子的李夫人被冊封貴妃之位,恐會有損陛下公正的君威,也恐會損到褚霖大人剛正的威名,屆時恐會與陛下愛才之心背道而馳。”
許冀林絕不會讓褚雪當上貴妃,讓褚家跟著榮升,褚雪現在懷著身孕,若現在就當上貴妃,宋琛必定還要對褚家進行封賞,甚至公爵之位也極有可能,倘若日後褚雪誕下的是皇子,其背後勢力又如此強盛,不但會威脅到妹妹許錦荷的皇后之位,也會威脅到外甥宋熾的太子之位。
他們許家歷經了三代帝王登基,這三代的帝王,從前卻都不是名正言順的太子。但這次的太子是他許氏所出,有他許氏一半的骨血,所以,他決不允許橫生變數。
有了許冀林的幫襯,禮部尚書方敬腰板挺得更直,做出一副死鴨子不松嘴的姿態,宋琛雖然慍怒,但因是新帝,不好直接與老臣翻臉,便暫時沒再堅持,揮袖清退了諸臣,鬱郁之下,去了母親的福寧宮。
自打父皇駕崩,舉家遷進宮來,宋琛每日下了早朝,便先去看望母親,雖然父皇一去,自己得以登基,但母親從此卻要守寡,他便每日都抽出時間去探望,儘可能多盡孝心。
命人上了熱茶,敬貴妃仔細端詳自己的兒子。三日後,她就是唯一的太后,是過去的三十多年,這個深宮之中唯一勝出的女人,她付出所有養育的這個兒子,就是耗盡青春後上天給她最好的回報。
“最近事多,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