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人謙恭謹慎,非常好學,自進貝勒府做本布泰侍女時開始,便不斷提高自身修養,尤其是她那一手漂亮的滿文,贏得了全宮上下的讚賞,康熙幼時第一任滿文老師,便是由精通蒙、滿、漢三種語言和文字的蘇麻喇姑,奉了孝莊太后的旨意來擔任的。
蘇麻喇姑雖是卑微的侍女身份,可孝莊太后卻視她如同姊妹,她在宮中的地位倍受眾人尊重,孝莊太后私下裡稱她為格格,康熙更是以額娘稱呼她,康熙的皇子、皇女們則稱呼她為祖母,但她依舊謙恭的自稱為奴才。
蘇麻喇姑掃視了一眼在場眾人,見不是淚流滿面,就是神色黯沉,可又沒有外人,定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即使是碩海,也算不上是外人,他是蘭嬪的表兄,是皇上的新玩伴兒,蘇麻喇姑心底暗笑,太皇太后這是又在跟小兒女們慪氣呢。
她緩步走到孝莊太皇太后身旁。微微道了個萬福,溫和的笑道:“呦,這是怎麼了,老奴不過是去送個鞋樣的功夫,一家人怎就開起這樣的玩笑了,瞧把太皇太后氣的,還不都趕緊給太皇太后賠不是。”
“額娘……。”康熙見最好說話的蘇麻喇姑回來了,心裡頓時有了底兒,他自幼多少次闖禍,都是蘇麻喇姑跟嚴厲的太皇太后求情的。
此刻,康熙皇帝,一個而立之年的男人,如同一個闖禍的孩子似的,偷偷的朝著蘇麻喇姑擠眉弄眼,示意著她快幫忙勸勸太皇太后。
孝莊太皇太后打心眼兒裡不想被蘇麻喇姑趕上這事兒,蘇麻喇姑自來就心善的很,又跟玄燁親情濃厚,一準兒會替這些孩子們求情,便也在暗中偷偷的給蘇麻喇姑丟眼色,不讓她多言。
與此同時,康熙真誠的給太皇太后賠禮道:“皇阿奶。是孫兒的錯,孫兒忽略了江山社稷,面對偌大的江山,竟兒女情長、感情用事,讓皇阿奶費心了。”
果然,蘇麻喇姑眼瞧著玄燁小心翼翼的賠禮,又聽聞是因為兒女情長之事,並非什麼嚴謹的政事失誤,頓時心就軟了。
蘇麻喇姑拉了下孝莊太后的衣裳,笑著道:“好了,好了,老祖宗就別再氣了,咱們皇上如今可是越來越出息了,哪兒會誠心惹老祖宗生氣呢,老祖宗可別傷了自己的身子啊。”
太皇太后瞧都沒瞧皇上一眼,倒是怨懟的看著蘇麻喇姑,道:“你啊,又替他們說話,孩子們都快被你慣壞了,再不管都亂了,眼下,你瞧瞧,你瞧瞧,這都已經亂了,還有沒有點兒規矩了,連祖制都忘腦後去了……。”
不管是責怪也好,還是咒罵也好,蘇麻喇姑見太皇太后跟自己說話了,那就證明這氣好消了。便順勢道:“好好好,管,管,可老祖宗也得容個空兒不是,這樣著急動氣又動傢伙的,傷了自己的身子可如何是好,一把年紀了,老祖宗可不好真動肝火啊。”
碩海趴在地上,以手墊著下巴,心疼的看著仍舊抱在一團抽泣著的和碩柔嘉公主和馨蘭,心急的是柔嘉公主身上的傷勢,便拼命的給康熙使眼色。
孝莊太皇太后還沒消氣,康熙怎敢先言告退,轉頭可憐兮兮的瞧著蘇麻喇姑,示意額娘再給多講幾句好話,趕緊求了恩典,眾人也好退下。
蘇麻喇姑眼見幾個孩子尷尬的情景,本也心急萬分,可未得孝莊太后首肯,她也不敢擅作主張,只能一點點的勸解。
蘇麻喇姑又給孝莊太皇太后道了個萬福,笑吟吟的道:“老祖宗,彆氣了。跟孩子們生氣,什麼時候是個頭啊,想開點兒吧,兒孫自有兒孫福,老祖宗還是好生的善待自己,別跟自己過不去才是。”
孝莊太皇太后手指著幾個人,“可他們……他們……成何體統……。”
蘇麻喇姑連忙借勢攙扶住了孝莊太皇太后,往房內送著,口中仍舊勸解道:“老祖宗,就看在老奴的份上,先讓他們下去吧。瞧這一個個可憐見的,真讓人不忍,老祖宗也該稍作歇息了,昨夜就沒閤眼,這身子骨怎受得了呢。”
孝莊太皇太后深深的嘆息著,無奈的搖著頭,卻未吐隻言片語。
蘇麻喇姑見孝莊太后默許了,便作主道:“下去吧,快都下去吧,老祖宗恩赦了,日後可不許再這般惹老祖宗生氣了,多大的年紀了,你們這些孩子啊,唉……。”
眾人跪安,相互攙扶著,走出了慈寧宮之後,才敢大聲的喘了口氣,這一遭,真驚險啊。
和碩柔嘉公主受了傷,得先送回去診治,可又怕她此次受了驚嚇,瘋癲起來不服宮女們伺候的話,誤了療傷就慘了,於是,便經康熙同意,將柔嘉格格暫時送到了馨蘭的景陽宮小住,二人也好相互有個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