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過,捲動滿天雪花。
須臾就到了一座大院子前面,看這座院子的規模,兩百年前應該是一間高宅大弟,不過現在嘛看起來就有些夠戧。圍牆都坍塌了好幾段,大門上的漆也掉光了,坑坑凼凼看起來如同瘌痢頭。
吳節的一個隨從上前敲了敲門環:“李成梁將軍可住在這裡面?”
裡面就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語氣聽起來很不可以,甚至還帶著一絲醉意:“喊什麼喊,號喪啊?大半夜的不睡覺跑這裡來做什麼,對,裡面住著咱們李將軍,什麼事,若沒要緊的事情就滾,別防礙咱們吃酒。”
吳節聽得心中一笑,心道:李成梁本就是朝鮮族後裔,血管裡本就帶著一絲剽悍。他手下的親兵都是百戰精銳,來歷也很複雜,有闖東北的漢人、女真、高麗、赫哲人,這些人野蠻得緊,根本就不懂得中原的禮儀。不過,打起仗來,確實很厲害。若論起單兵素質,只怕比戚繼光的人還強許多,當然沙場對壘,同隔人勇武關係卻不是太大。
吳節不將這一聲沒禮貌的喝罵放在心上,可他的隨從卻不幹了。
作為翰林院學士,未來儲相的門人,他們常年行走在公卿大夫之家,一般官員見了他們,都是客客氣氣的,生怕得罪,更別說這種不文的武夫了。
聽到這粗魯的喝罵,隨從大怒,厲聲呵斥道:“什麼李將軍,在咱們眼裡就是個屁。還不快快開中門迎接,你們的造化到了。”
“你他媽說什麼,再說一句!”裡面突然響起了一片騷動,然後是桌椅倒地的聲音。
然後就是一群赤膊的壯漢開啟側門從出來,都渾身酒氣,手中還提著兩個燈籠。
為首那人指著吳節的隨從大罵:“哪裡來的鳥人,敢在軍爺面前鴰噪,打不死你!”
吳節在轎子裡看得暗自點頭:夠剽悍,或許可用。
隨從被這群殺氣騰騰計程車卒驚得退了一步,一不小心踩到一顆石子上,趔趄幾步,險些摔倒在地。
幾個軍漢哈哈大笑起來。
吳節的隨從氣得一臉鐵青,喝罵:“不知死活的東西。還不快快去通報。說我家大老爺過來了。”
說完就將一張片子輕蔑地扔了過去,一個軍漢接住,看了半天。不認識,又轉給身邊一人:“劉師爺,你是將軍的書辦。你看看來的是什麼鳥人。”
一個醉得眼睛都睜不開的書辦接過片子念道:“翰林院學士戶部浙江清吏司郎中吳節……什麼亂七八糟的……啊,你是吳大大大大……大老爺!”
那書辦口吃起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小的,小的,拜見大老爺。”
旁邊幾個軍漢還在笑:“劉師爺,不能喝就別喝這麼多,看你,都站不穩了。”
劉師爺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大叫:“開中門。去請將軍出來迎接吳大人。”
吳節從轎子裡走出來:“不用,我自去見他。”
說完,就徑直朝裡面走去。
院子門口的喧譁自然驚動了裡面的李成梁。
說起來。這段日子對李成梁來說。就彷彿墮入了一場希奇古怪的夢境,也不知道究竟是喜還是憂。
現在的李成梁只能用一個“窮”字來概括。兩年前,他在遼東軍當一個小軍官,因為素有勇武,倒也積下了一些功勞。
其實,以他的出身,在軍隊倒不是沒有發展。畢竟,他還有個鐵嶺衛指揮僉事的職位可以世襲。只不過,因為實在太窮,無力來京城襲職。
京城什麼地方,你要想襲一個職位,且不說要想得到地方上推薦,需要扔下去大筆銀。來到京城之後,在兵部、吏部走一圈下來,沒一二萬兩銀子拿不下來。那些直接掌管著官員升遷的大人們,心可黑著呢,不見錢,誰鳥你?
好在也是李成梁命中該得遇到貴人,因為作戰勇敢,又懂得做人,竟然得了巡撫大人的喜歡,大筆一揮寫了封推薦信,並拿出兩千兩銀子資助李成梁助他進京襲職。
畢竟這些年,李成梁屢戰屢勝,為巡撫大人撈取了不少政治資本。投桃報李,巡撫也覺得該提攜提攜李將軍。
得了錢,又有了馴服的親筆信,李成梁當真是歡喜得幾乎要飄上天去了。
在他看來,堂堂巡撫,那可是大到天上去的人物,有他的信,兵部和吏部的人還不盡快將自己的事情給辦了。
可事實證明李成梁實在是太天真了,在京城裡,一個巡撫還真算不了什麼。
看到李成梁遞過來的信,兵部的人只隨便瞟了一眼,就讓他回去等,神情也是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