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他身邊的胡元玉飛快地跳起來,對著景王又是作揖,又是打拱:“原來是王爺來了,貧道已經候王爺多時了。”神情中有一種深深的諂媚。
雖說自稱貧道,但胡元玉卻一身錦秀,加上滿臉的世故,看起來更像是一個行走江湖多年的商賈。
景王見嚴世藩對自己很不客氣,心中鬱惱,但見胡元玉如此恭敬,又高興起來。
問:“胡道長這麼早就到了,又等本王做什麼?”他煩惱地摸了一下後頸,帽子上的雪花已經化了,變成冰涼的水滴落到脖子窩裡,讓他很不舒服:“剛才徐先生說你有要緊訊息傳來,快說給本王聽聽。”
胡元玉笑道:“這事其實……”
話還沒有說完,嚴世藩就嚴厲地打斷了他的話,指了指几上的酒食:“胡道長,王爺這麼冷的天來送下官,還不先請王爺喝斤杯暖暖身子?”
胡元玉心中一怔,不明白小嚴為什麼這麼做,就順著他的意思道:“是啊,王爺,這天兒實在太冷了,快快吃些酒暖暖身子。”
火爐上正燒著一盆熱水。裡面燙著一無錫壺黃酒。熱氣中,有醇厚的香氣襲來,讓人垂涎欲滴。竟然是極品的女兒紅。
林廷陳也發現不對勁,正要說話,景王卻高興地叫了一聲:“是冷得緊。本王先喝幾杯在同你們說話。”
畢竟經受不住這種誘惑,景王提起酒壺給自己滿滿地倒了一碗,一飲而盡。
喝完,還不過癮,又給自己的酒碗斟滿:“好,這酒至少有十幾個年頭了吧。”
景王興致頗高:“本王聽人說,江南人生女兒的時候都要選一罈上好的花雕埋到院子裡,等到女兒長大出嫁那天,才起出來。這酒因為埋了十四年。色做琥珀暗紅,又被稱之為女兒紅。若是男孩子,則被稱之為狀元紅。徐先生。你是江南人氏。孤問你,是不是這樣?”
徐渭一笑:“倒不是。這花雕新釀之後是得窖藏一段日子,六年最佳,若超過七年,則香味盡失,不像上好的蒸餾白酒,年份越長越好。”
景王道:“原來是這個道理,孤倒是不知道啊!”
說話間,他又幹了兩碗。
林廷陳雖然心中懷疑,卻也陪著喝了一碗。
一壺酒就見了底。
接下來,就有兩個侍女走進艙來,跪在火爐前,又添進了一壺酒,裡面放了冰糖、枸杞、紅棗,放在熱水裡溫著。
胡元玉道:“這黃酒有個講究,人在受用的時候需要用體內的陽氣導引,若是身子虛的吃冷酒,得吃出病了。因此,得用熱水燙上一燙,一來可以使人的陽氣不至於受損失,二來也能將裡面的味道培出來。今日王爺與我等來送小閣老回鄉丁憂,聽說王爺在詩詞上頗有造詣,而文長先生和小閣老又是此中聖手,不如聯句。”
徐渭撫掌笑道:“正有此意,不如就以飛雪為題。”
景王來了興致:“如此也好。”
接下來,大家就你一句我一句唱和起來,連林廷陳也參與其中。
說來也怪,景王無論對出什麼句子,都受到了眾人一致的誇獎,簡直就是將他捧到天上去了,就兩林廷陳也被誇獎了半天。
林廷陳得到兩個詩詞大家的誇獎,心中得意,不覺將那酒一碗碗酒一碗碗地幹下去,漸漸地就醉得癱軟在地。
他心中突然一驚,回頭看去,那景王已經倒在地上打起了呼嚕:“難道徐先生和小閣老有什麼事情不想讓我和王爺知道,他們究竟想幹什麼?剛才我和景王所做的詩句,也是尋常,根本就當不起他們的讚揚啊!”
果然,見他和景王都醉了,徐渭就叫了一聲:“王爺,王爺。”
就走到景王身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臉。
“別碰孤……好酒……在來……哈哈!”景王嘟囔一聲,翻了個身子,繼續打著呼嚕。
徐渭苦笑一聲:“果然是醉了。”
就拿起一襲狐裘蓋在了景王身上,又走到林廷陳身前,推了推:“廷陳。”
林廷陳裝著人事不醒的樣子,將眼睛閉緊。
“看來都是醉了,你們退下去吧。”說話的正是嚴世藩,他將兩個侍女喝退。
等了半天,才陰森森地道:“文長、胡道長,王爺已經醉了,咱們說事吧。”
林廷陳就聽到胡元玉不解的聲音:“小閣老,這事不能同王爺說嗎,畢竟……假若有將來,他可就是九五之尊,我等的君父啊……”
小閣老道:“這事涉及到天家骨肉,景王身在其中,自然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