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正在烤羊肉。他手裡翻擺著許多串羊肉,抬頭來看見了她,怔了一會兒,才面帶喜色地認出她來:“這不是那位姑娘麼,你們可好久沒來了!”說著老闆就掀起擋寒的布簾,邀葉宋進去,“姑娘快請進。”在一張空桌前落座,老闆又問,“還是老樣子麼。”
葉宋點了點頭,老闆忙去外面提了一壺煮好的酒來放在葉宋面前,又問:“怎麼就姑娘一個人,公子呢?”
葉宋自顧自地添酒,隨口道:“他忙吧。”
老闆便不再多問,出去烤了羊肉串,給葉宋送進來。
熟悉的肉味和嗆喉的辣味,配上溫酒,在這大冬天裡委實是一種享受。
不知不覺夜就深寒了。酒館裡零零星星的客人來了又走,最後就只剩下葉宋一個人。她桌上,擺了好幾只空空的酒壺,單手支頤,還有一杯沒一杯地喝。老闆進來時見狀,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勸了一句:“姑娘還是少喝點,酒醉傷身。”
葉宋歪了歪頭,笑睨著他,褪去了平時的傲氣和冷厲,道:“你這老闆奇怪得很,賣酒的還來勸酒,不是自相矛盾麼。況且,你什麼時候見著我醉了。”
老闆見她這樣說,只好由著她,道:“現在沒客人,姑娘還要吃羊肉串嗎?”
葉宋對他擺擺手,道:“進去歇會兒,一會兒有客人來了我叫你便是。羊肉串我自己會烤。”
老闆露出一個欣然的微笑:“那有勞姑娘了。”
賢王府裡一下雪的時候便是滿園壓雪的梅香,可是冷清空落得總讓人覺得少了些什麼。可能是少了有人樹下折枝,也可能是少了孩童梅林中穿梭嬉鬧。
這段時間,蘇靜夜裡總是睡不安穩,他看不清自己心裡到底想要什麼。他自覺和葉家二小姐葉宋相識不過很短的時間,接觸得又很少,葉宋糾纏他的時候他以為自己不勝其煩,可現在葉宋再也沒找過他,他又總會時不時想起她。
有時蘇靜能一眼睜著到天明,想,葉宋到底是個怎麼樣的女子,他們之間經歷了什麼有些什麼樣的過往,可是都得不到答案。
那段記憶的空缺,他到底在不在乎?
這雪一連下了好幾天。明日應是個晴天,窗外有著淺淡的月色,把積雪映照得越發的白,半盈亮了窗欞。
蘇靜起身,拂袖從屏風上取下衣裳,披衣而出。
他頭髮都沒挽,慵懶地鋪在肩上,有些許凌亂,開門時冷風灌來,他倒覺得出門這樣走走實在一些。王府裡一直有太醫照料著,他覺得自己每天喝藥身上都喝出一股藥味來了。
太醫自從上次蘇靜失蹤一事以後變得十分警醒,蘇靜一出院子就被太醫發現,追了上來問:“天色已晚,王爺要上哪兒去?”
蘇靜道:“出門走走。”
太醫苦口婆心道:“王爺當心身體呀,外面天這麼冷,還是回屋歇息吧。”
“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
太醫勸也勸不動,攔也攔不住,看著蘇靜執意出門走走,急得跺腳,最終幹嘆一聲。
蘇靜在小巷子裡緩步而走,不一會兒也聞到了一股誘人的酒香。他順著酒香而來,最終在酒館門前停下腳步。酒館裡面還有熹微的光散發出來,蘇靜遲疑了一會兒,還是上前去撩起簾子進屋。
屋裡只有一個客人,老闆也不知道上哪兒去了。那客人約莫是喝得酩酊大醉,桌上一片狼藉,正伏在桌上睡著了。然,客人聽到了響動,居然還能抬起頭,迷茫地回頭看他一眼,他一下子便震住。
葉宋眯著眼睛瞧了他許久,才認出人來,唇邊恍然綻開一抹笑,道:“你來了。”那語氣好似她在等他,她自己也不清醒,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葉宋便衝裡屋道:“老闆,你來客人了。”
一定是老闆太累太困,葉宋叫了兩聲都不見老闆出來。她只好招呼蘇,道:“這裡的酒配著羊肉串一絕,你要試試嗎?”
蘇靜在葉宋面前坐下,眼睛沒再離開過她身上,道:“可是烤肉串的老闆不在,怎麼試?”
葉宋晃著一根手指,笑道:“我可以烤啊。”
說著葉宋就撐著桌面站起來,她喝得半醉,眼前暈了一下,一個沒站穩就往一邊歪倒了去。蘇靜及時伸手扶她一把,道:“你這樣,能行麼?”
葉宋從他手心裡抽回胳膊,低低笑了兩聲,聲音清魅得讓人心癢,趔趔趄趄地往外面走去,道:“你等著,我烤給你吃。”
葉宋站在烤爐前,冷風吹得她清醒了兩分,她往烤爐里加了炭,用團扇扇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