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琴絃上,驀地讓人覺得有兩分淒涼。而那無名指上的護甲,撩撥琴絃的時候發出稍微刺耳的尖銳之聲,可是都毫不影響琴音的繼續,儘管聽起來有些像是被利器劃破華麗的錦帛一般。
南樞張了張口,隨後動開明麗的嗓,婉轉地應唱了起來。琴音雖然有些破損,但到底是曾經名動上京的花魁,她唱起調來,曲子立刻也跟著變得柔和了起來,彷彿真是江南煙雨,柔情似水。
南習容閉著眼,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桌沿,聽得相當的痴迷,似乎他整個人融入進了那滿城的江南風絮當中,多情而風流,臉上便也漸漸浮現出微微的笑意。
一曲罷後,南樞的嗓音餘音繞樑。南習容未睜開眼,猶自回味道:“江南,江南。只有江南這樣的地方,山才是山,水才是水,魚米之鄉,富饒之地。老天爺真是太不公平,為什麼北夏有這樣的天堂之地,而我南瑱卻沒有。這姑蘇繁華啊,絲綢、茶葉,水路四通八達,小橋流水煙雨平生,”說著便一聲聲如妖孽一樣輕笑了起來,“呵,這樣的江南,到最後終還是我囊中之物。北夏的繁華和富饒,最後都會歸我南瑱所有。”
他睜開雙眼時,眼裡的巨大野心一覽無餘。
南樞手扶著琴,卑微道:“殿下,妾身有些累了。”
南習容便對她揮揮手,道:“累了就下去歇著吧。”
“是。”
南樞將將起身,抱著懷裡的琴轉身往門外走時,外面進來了一個探子,似有要事稟報。南樞娉娉婷婷地走了出去,往門口右拐,稍稍遲疑了一下,隨後便在門口右側停了下來,屏氣凝神傾聽。
那探子道:“啟稟殿下,昏城現今水路已被堵死,但城門守衛十分薄弱不堪一擊,可進攻。只是……”
南習容正了正身,懶懶道:“只是什麼?”
探子道:“敵國的戰神賢王蘇靜和女將葉宋,已經回到了昏城,現在昏城有他們坐鎮指揮。”
南習容笑了起來,道:“上次沒抓到,叫他們給僥倖逃脫了,沒想到又回到了昏城。上一次是他們運氣好,這一次,可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傳令下去,大軍向昏城進發。”
南習容起身走出大門時,南樞再不敢多待,立刻輕手輕腳地離開。
他離開太守府的大殿之後,經人引路,去到了一座地下室。這地下室原本是用來當做衙門裡的地牢的,裡面昏暗潮溼,一進去便有一股陰森的涼氣撲面而來。
窄長的走道牆壁上,點著幽幽的火光。他一路走到了盡頭,在盡頭的一間石室裡停了下來。裡面擺放著許許多多的冰塊,冰塊全是派人從高山上取下來並快馬加鞭地送回來的。
而那冰塊中間,赫然躺著一個人。他身上的盔甲塗滿了血色,經冰塊濡溼,都已經把冰塊染成了嫣紅。他面色慘白如紙,雙眼卻是睜開的,眼瞳渾濁不堪。
南習容一點也不嫌棄地在他身旁蹲下,笑容妖異如鬼魅,悠悠然道:“馬上就輪到你這個死人派上用場了。你也不要怪本宮,兩國交戰,到處都是流血和犧牲,在所難免的。且兵不厭詐,本宮用上你也無可厚非,但就是不知北夏的大將到時候會是什麼反應,本宮想想就覺得有趣。”
起身離去時,南習容回頭看了冰塊上躺著的人,又不吝嗇得回身彎下去,伸手拂了拂他的眼睛,再離手了,那渾濁的雙瞳已經閉上了。
昏城全城戒備,北夏的探子發現南瑱大軍正大舉往昏城方向行進時,立刻回稟了蘇靜。蘇靜下令,讓城裡的百姓全部往北方撤,而那些年壯的漢子願意留下來的便一起抗敵,不願意留下來的可以自行北上。就是昏城最後變成了一座空城,他們也要死守到底。
然而,就當昏城裡的北夏戰士們以為,即將有一場殊死決戰的到來時,沒想到南瑱大軍在昏城五里開外駐紮了起來,絲毫沒有要連夜進攻的意思。
抵抗南瑱大軍的北夏大軍在柳州被一舉擊潰的訊息,不可避免地傳到了上京。引起了北夏百姓以及滿朝文武的譁然和驚惶。
這京城,似乎再也沒有往日的繁華。
在這陽光明媚的季節裡,本適合春郊野遊,而街上卻行人稀少,連街邊的攤鋪除了賣糧油已生活所必須的,其他的都關門了,路上的行人也都是為生計所需才不得已出來走動,也都是匆匆走過,不肯有片刻的停留。
春夏交接時難得的好天氣,全都被戰爭的壓抑氣氛所籠罩。
也正是因為這場戰爭,導致糧油市場十分混亂,一些奸商趁機哄抬物價從中謀取暴利,再加上不斷湧進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