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文章便算有才學、有見地了嗎?有情有義、有才有膽的方是真人傑。”黛玉議論道。
“可你那未來夫君,仗義疏財且不說,卻斷然不是個科舉廢材。”無瑕於是便將楊衝點那十六味藥之事悉數說了。她又想到了楊衝給自己取的那“顰兒”之名,不由得面上一紅。心想:還好有著床幔遮掩,不然倒要叫她見我這害羞模樣。
“我看他不過是個逞口舌之快的油滑之徒罷了。”
無暇雖見不到黛玉的表情,可她卻分明從這貶言之中,聽得滿滿褒讚之情。
“反正是你未來夫君,你愛怎麼‘糟蹋’都行。”無瑕淡然一笑,道。
“瞧你,還是個出家人呢,怎能如此沒個正經的,你不羞,我都替你臊得慌呢!”床幔輕輕蕩了一下,黛玉嬌嗔道。
“那好,我們就說正經的。我替你約了他在‘花朝節’那天會上一面,我想你到時不如直接將那‘舊事’與他說了。”
無瑕雖然說得平平靜靜、平平淡淡,可此話一出,床幔便大幅度地蕩了幾下。只聽得黛玉用哀怨的聲音說道:“如此也好,雖說那件事並非我的過錯,但他畢竟是讀著程朱理學長大的,他……會不會……”又是輕聲一嘆,“也罷,前番還禮之中,我已夾了一方小帕,看來他是未領其意。若他……若他因……因那件……那件‘舊事’嫌我,我也只憾他與尋常男子無異。”
“他若是個濁世翩翩佳公子,真因那樁‘舊事’賠了這門親事,豈不令人惋惜?”無瑕說著,想拉開床幔,當面安撫黛玉幾句。可她的手剛剛觸及床幔,便聽聞床幔後傳來一陣抽泣之聲。
“若真是如此,我又有什麼法子呢?”黛玉哽咽道,“只盼他真是與眾不同,不計較那‘舊事’。可……”她嘆道,“我有那份福運嗎?”
無瑕猶豫片刻,還是將手收了回來。她嘆道:“林妹妹,你我姐妹,皆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啊。可你雖身遭不幸,然在旁人眼裡,你依然是在閨中待嫁的千金小姐。而我呢?我不過是個要伴著青燈枯坐至死的尼姑罷了。”
“無瑕姐姐,與你相比,我的不幸,又算得了什麼?”黛玉知道無瑕也觸動了傷心秘事,穩了穩情緒道,“你我都救過對方一命,又結了金蘭。自那一天,我們之間便沒有秘密。我的秘事,只算得‘家醜’。而你那秘事,卻是‘國仇’。只是我們這些小女兒的辛酸秘事,如何向外人道?只好互相傾訴,互相寬慰而已了。”
黛玉說她們兩人“救過對方一命”,其中頗有淵源。原來兩年前有一日,無瑕患了惡疾,此病來勢兇險,性命堪憂。若想治癒,需將無瑕脫至裸身泡著藥澡,配以醫者施針。滿城會醫術的女子中,唯林黛玉醫術最高,其金針手法得父親真傳。連施了五日針後,無瑕果然逃過一死。一年之前有一日,無瑕正在掩瑕庵外散步,突見一女子失魂落魄而來,竟然是林大小姐,不由大驚。帶回庵裡調養了一番後,無瑕問及黛玉為何這般模樣,又聽完黛玉哭訴,耐心開導。如若不是當初無瑕穩住了黛玉,恐怕林妹妹不是要出家,便是要尋死了。
“今兒是怎麼了?何必如此傷感的。”無瑕的情緒沒有太大的變化,“也是了,我已心如止水,卻不像你還會春潮湧動,多愁善感。”
“哪個春潮湧動了!?”黛玉破涕為笑,連忙轉移話題,“反正那花朝之約,也在三日後。待他聽過‘舊事’,如何抉擇,我現在想不到也不願去想。而他求藥之事,卻真真是人命關天,不容片刻耽誤的。所幸我爹爹最重人命,若是能救人一命,莫管是誰,他都定然會盡力奔走。只是那秀才所求藥量太大,我怕就算爹爹出手,也難以在短短三日之內湊齊呀……”
“林妹妹,你預備如何告知你爹爹此事呢?若是據實相告,只怕那秀才的苦心,都白費了去。他日若你兩家真結為一家,他這新婚姑爺倒已欠了老泰山人情,叫他如何是好啊?若是不據實相告嘛……你這深閨小姐,最近幾日連鋪上都託病不去了,如何會和苗疆女子扯上關係?”
黛玉倒是沒細想過此事,被無瑕這麼一提醒,才道:“無瑕姐姐,你最是聰明。你既已想到了這一層,想必早已有了解決之道。不妨教給妹妹我,也好叫我少費些腦筋。”
“你這懶丫頭。”無瑕笑道,“辦法自然是有,而且照我這辦法,三日之內,必定能湊齊那三味藥來,別愁湊不齊,只擔心太多了。只不過……一來,需要你編個謊話,欺瞞你爹爹。二來呢,要委屈了你的萼兒丫頭。這三來嘛……須你林家捨得一件寶貝。”
“什麼寶貝?”黛玉口中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