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慎。
固然一方面是為了姬家和姬夫人著想,但也是關心自己啊。
心裡湧起一股淡淡的暖流。
抬眸看過去,姬暮年一身杏黃色的廣袖長袍,原是俗氣的顏色,只不過穿在他的身上絲毫不顯,反倒襯出別樣精神。他坐在花樹下面,容顏俊雅,目光清澈無塵,哪怕就是彼此沉默不言語,看著也是一種享受。
不知不覺中,一吃了三個春捲。
姬暮年伸手挪開了盤子,淡聲道:“春捲雖然酥脆好吃,但是油膩,且芋頭不易消化,公主若是愛吃也不打緊,回頭再讓人做就是。”
阿沅不好意思道:“宮裡也有,只是不如姬夫人做得好吃。”
姬暮年唇角微微勾起,“公主謬讚。”
公子一笑,華彩橫生宛若浩瀚星河。
彷彿他就是那傾斜一地的清冷月華,透出一種淡淡清涼,仍憑凡塵俗世之中,熙熙攘攘,依舊還是孤高不染塵埃。
阿沅看得眼睛一眨一眨的,“駙馬,你笑起來真好看。”
“你笑起來真好看……”另外一個清麗的女子聲音,在姬暮年的腦海裡悠悠縈繞回蕩,心頭不由一緊,笑容隱隱暗淡了幾分,“是嗎?我沒有留意過。”
自那以後,姬夫人和公主府走的熱絡起來。
不光送吃食,另外還會送點荷包啊,胭脂啊,精巧別緻的首飾啊,做足了一個好婆婆應該做的,好的都有些過分了。
姬暮年起先還有點緊張,但檢查了好幾次,都無問題,也就慢慢放下心來。
畢竟那是自己的母親,懷疑已經有失孝道。
這日姬夫人來了公主府,說了會兒話,指了指萬里晴空,“今兒天氣好,不如臣婦陪公主出去上香吧?”
阿沅猶豫了一下。
婆婆盛情難卻,自己若是拒絕未免顯得拿捏架子,況且身孕已經三個多月穩固了,只是坐坐馬車還是無礙的,因而笑道:“也好,我正想出去散散心呢。”
誰知道,這一散心就散出事兒來了。
快到護國寺的時候,街道前方躥出來一隻受驚的馬兒,直衝進人群,弄得去上香的行人車馬大亂不說,還差點把公主車駕給掀翻!
一陣混亂,阿沅在車內被顛簸了好幾下。
姬夫人慌忙趕了過來,神色擔心,“公主沒有受傷吧?”
阿沅不是那種嬌氣的人,揉了揉肩膀,“沒事,不要緊的。”往外看了看,現場很快被公主府的侍衛肅清,已經恢復的井然有序。
白嬤嬤惱道:“公主放心,那馬兒已經讓人殺了!”
阿沅不想掃了興致,寬慰道:“好在已經到了,咱們先去護國寺歇歇吧。”
雖然沒有碰著,到底擔心肚子裡的那塊肉,別的不說,要是趕在這會兒動了胎氣什麼的,鬧出來就不好看了。
可是越擔心什麼,就越來什麼。
阿沅到護國寺沒有多久,才得喝了半盞茶,就覺得肚子有點不舒服,不是吃壞肚子的那種不舒服,而是……,心下隱隱覺得不妙。
要是自己在護國寺小產,那就麻煩大了。
因而只說頭疼,不由分說辭別姬夫人回了公主府,剛坐下不久,肚子便有了異物下墜的疼痛感覺,且越來越明顯。
怎麼回事?
是這身體太過嬌氣,磕磕絆絆幾下就動了胎氣?還是……,那護國寺的茶有問題?因為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的可能了。
自己連孩子爹都不知道是誰,沒了也罷。
但是沒有麻醉,疼得要命!
阿沅揪著桌布疼得四處亂抓、額頭冒汗,伏在桌邊大口大口喘息,看著白嬤嬤等人亂作一團,喊太醫的,忙著打熱水的……
“公主、公主……”
阿沅疼得死去活來,不知道過了多久,有輕聲呼喚在耳邊縈繞,努力的睜開眼睛,周圍人影圍繞,一個甜白瓷的碗送到自己嘴邊。
“公主,喝點參湯吊一吊氣。”
頭暈目弦的疼痛之中,阿沅努力的喝了一大口,又一口,一整晚參湯都落了肚,喝了這麼多,應該會有用吧?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很快……,精神氣兒很快就上來了。
阿沅忍痛、掙扎,等待那塊肉從腹中墜落出去。
似乎……,有動靜了。
但是緊接著,下身就是一陣熱血奔騰,像是開了閘的堤壩一樣,那滾滾熱流止都止不住,神智也隨之慢慢消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