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有將事情做得夠大,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蔡大人,其實我們都是一樣的,人活一世,都想為自己搏一搏。”
萬一她真得回不去了呢?萬一她回去要付出代價呢?
“您如今大可置身事外,高枕無憂,可是您叫了我來,說了這些話,我就知道,我們都是一樣的,這與年歲無關。您說是麼?”
若真需要她付出什麼代價,那麼她至少得有些資本。不把主動權握在手裡,談什麼都是空想;自保尚且不能,想什麼都是空談。
蔡徵褶皺的眼瞼動了動,再抬起時,眼珠似乎煥發出年輕人的神采。
“好,想不到老朽一隻腳踏進棺材的年紀,還能遇到姑娘這樣志同道合之人。我這就寫章摺子,稟明聖上。只是這草案還不行,要讓皇上信服,還需加以完善。不知姑娘可願共同探討?”
這是個奇才啊,他想。
怎麼偏就託生了個女子呢,若是男子,只怕如今這朝廷又要是另一番局面了。
“承蒙大人不棄。”石聆恭敬地道。
京城的茶餘飯後,如今又有了新的閒談。
聽說財神娘子點石成金的奇技是真的,且終於驚動了朝廷。如今曲江水患,災銀失竊,正是朝廷缺錢的時候,皇上立刻就親自召見了石氏長女。
聽說石琮秀當堂施展神技,景仁帝驚為天人,又為石娘子風采所折服,竟是當場就要將其納入後宮。那石氏長女含羞帶怯,迷醉於天子英姿,自然滿口應下。
所有人都等著看熱鬧,眾人似乎認定,這石家必然要出一個娘娘了。
類似這樣的流言屢見不鮮,連臘九都懶得闢謠。
事實上,他家姑娘的確五天沒有著過家了,只可惜卻不是被皇上納入什麼後宮,而是被困在了戶部,過著苦逼的加班狗生活。
不只是石聆,整個戶部的官員五日來幾乎不眠不休。為了這份摺子,眾人時而奮筆疾書,時而高聲爭論,爭道緊張處,臉紅脖子粗,各不相讓,好似開了辯論會一般。天氣炎熱,屋內悶得人上火,眾人乾脆把桌子都拼在一處,擺在院子裡。但凡有爭執,立即開會討論,火速解決,進行下一步。
這樣的日子石聆並不陌生,創業公司APP上線之前,她的技術團隊通宵趕工,加班加點,她身為老闆,以身作則,全程跟進。只是她從前大概怎樣也想不到自己在古代會有這樣的經歷。
五天下來,她身體瘦了一圈,雙目卻神采奕奕。五天來她超負荷地吸收了許多資訊,包括從前完全沒有概念的□□勢,經濟措施,影響,他們甚至為了國債的順利發行,連禮部的人也調了過來,研究在律法中加入一些限制國債券的相應措施。
這中間,她主負責提議和設想,具體操作事件卻是戶部的各位大人,由此,她也見到了久聞大名的韓侍郎。
那是個眼睛晶亮的男人,精氣神極好,為人爽朗大氣。因為韓家三位夫人這層關係在,韓侍郎對石聆極其自來熟,甚至有些見機巴結的意思。對此,石聆並不點破。
在這個時候,勝負未見分曉,有人趕來巴結你,也是對你的另一種鼓勵。
五日後,摺子經過蔡徵最後的刪刪改改,終於擬成。
看著那厚厚的一打,眾人此刻心裡都是一個念想:這大概是三十年來凝結戶部人最多心血的一道摺子了。
收拾妥當後,蔡徵回家沐浴更衣一番,然後風風火火地去上朝了。
而石聆這才想起,她這五日廢寢忘食,一心埋頭在國債一事的商議上,幾乎忘了一件事。
“韓大人,今日是初幾?”
日子過得昏天暗地,石姑娘不知今夕何夕。
“石姑娘,是初九了。”
見這個精明能幹的姑娘難得露出些糊塗神情,反而叫人覺得這才是這個年齡姑娘該有的樣子,韓侍郎不由想到家中才滿五歲的小女兒,一晃也是五日未見,分外想念呢。
初九?
石聆腳步頓了頓。
作者有話要說: 這段寫得好燒腦……
☆、送別
西城門是京城年代最久遠的一座關卡,平整的官道筆直地修向遠方,兩側楊柳依依,長亭更短亭。這是南下的畢竟之路,折柳相送,千里相隨都是不只存在於故事裡的佳話。此刻西城門外車馬整裝待發,人數不多,卻也有幾分凜然之感。
朝廷特派的賑災官員今日啟程,隊伍前面,為首的便是本次的宣撫使,淮陽世子王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