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三丈,到時候兩家關係怕要更僵,還不如先瞞著她。
“況這事成不成,原也不是母親說得算,還得問過石姑娘自己的意思。”孫璞玉道。
“她還會有什麼意見不成?”孫大老爺篤定地道,“你們既然這麼看好她,這丫頭至少不是個笨的,但凡商人都是逐利而為,她連哪個對自己有利都看不出來,也就只能給你爺爺當個逗樂子的丫頭,不聘也罷。”
孫璞玉挑眉,想了想,終究沒有說話。
孫府園子水榭內,一老一小相談甚歡。
石聆這才發現,孫老爺子與外界傳言的似乎一點兒也不一樣。眼前的天皇級商業鉅子笑起來也不過是個隨和老人,與那些在家裡養花遛鳥含飴弄孫的老頭老太太並沒有什麼區別。只是到底是在商場拼殺了一輩子的人,眼裡那種無時不在的精明,卻是不會消退的。
說起錦繡坊這次的難關,石聆也毫不隱瞞,將自身當時的處境,面臨的問題逐一相告,最終石聆的方法不算高明,但勝在簡單見效快,抓住了市場,也抓住了消費心理。孫老爺子聽著,時不時讚歎一聲,隨即又提出幾條意見,石聆一點就透,一老一小居然聊得頗為投機,更有許多看法不謀而合……不知不覺,一下午的工夫便過去。
平日裡鮮少有人與她談及生意上的事,袁清和王莞不懂,臘九又只會聽吩咐不愛動腦,石聆只能自己思索,又落在筆頭細細計算,此番與孫鑫這樣的前輩高人切磋辯論,竟有醍醐灌頂之感。此前,她還以為這裡的人對經商之事並無多少鑽研,如今遇見前輩高人,方才後怕,若是依著先前之見,以後遇事豈不會因掉以輕心而吃大虧?
石聆當即起身,恭恭敬敬地道:“三金先生高見,石聆狂妄,方才多有得罪。”
孫鑫見這孩子謙虛好學,態度端正,方才多半也只是出於對生人的防備和試探,倒並非她本性,又想著女孩子一人在外營生,定然吃盡苦頭受盡冷眼,要承受得比男子多得多。老爺子一方面憐其年少依,一方面也對小姑娘的毅力越加欣賞。
“無妨,只有一事……你當真不會下棋?”孫老爺子似有些遺憾。
觀棋如人,他原本想想試試這丫頭的棋路,殺上幾輪,探探虛實。石聆三番兩次推脫,他便當真以為小姑娘故意吊他胃口,卻沒想到,原來她非是不想,而是不會。孫老爺子本人是個棋痴,不然也不會給孫子以“棋”字命名,而孫大老爺單名則是一個“弈”字。
石聆搖頭:“不會。”
她記憶裡有圍棋這個棋種,但是也只限於知道名字,並不會下。
“別的棋也不會嗎?象棋如何?”孫鑫不死心。
石聆在老爺子期待的眼神裡搖頭,竟然從心裡覺出幾分抱歉:“著實不會。”
象棋她也只是略通規則,單單是知道個“馬走日,相走田”,不敢拿出來丟人現眼。只是見老爺子不能同她對弈,竟好似個拿不到糖的孩童般,有些小情緒,石聆失笑。
她努力想了想,最終有些猶豫地道:“跳棋可以嗎?”
跳棋不必非要捉對廝殺,適合多人參與,她倒是依稀記得家裡有人喜歡玩。
不料她一開口,孫老爺子卻是一愣:“跳棋?那是何物?”
石聆暗叫不好。
她自知自己與這裡格格不入,說話做事每每都效仿旁人,初時雖覺得彆扭,但是很快便也適應下來,有些事還做得理所當然,彷彿早已習慣。只是偶爾還是有跳脫之舉,如今一見孫老爺子的表情,石聆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這地方大概是沒有“跳棋”這東西的。
果然,孫老爺子一陣精神,用不得了的期待的眼光望著她:“跳棋……也是棋吧?我怎麼從未聽說過呢?是怎樣的下法?”
“不過是家鄉流行的一種小遊戲而已,不值一提。”石聆努力挽回失言。
孫老爺子哪肯放手,竟是一臉嚴肅:“棋本就是遊戲,哪有哪個棋種就高貴了?快說說,你這個‘跳棋’是怎麼個玩法?想老頭子我在外行走多年,也算眼界開闊,竟從未聽過。”
孫老爺子不依不饒,石聆無奈之下,只好極力搜刮腦海,又取了筆墨,畫了一張大致的棋盤,然後講述了跳棋的規則。
跳棋本就是國外流傳進來的,這個時代連發明跳棋的洋人大概都還沒出生,孫老爺子自然沒見過。聽聞這種棋可以六人同玩,既要彼此合作,又要互相拆臺,最終各自為政,孫老爺子覺得,這可跟生意場上的關係像極了。他頓時玩心大起,當即命人照著石聆的圖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