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行也,石琮禮對嫡母不敬,有違讀書人之本。”
石琮禮本就惱怒,此時聽聞“嫡母”二字,心火一起,憤然道:“我沒有這樣的嫡母,我母親早就被這毒婦害死了!”
“放肆!”
一聲怒斥傳來,學堂裡頓時鴉雀無聲。石琮禮也是渾身一震,他回頭,見門外不知何時多了兩人,其中之一正是父親石秉榮。
“逆子!逆子!你給我回家去思過!想不明白,就不必來讀書了!丟人現眼!”石秉榮厲色道。
此語一出,其餘夫子也不由吸了一口氣。
春闈在即,此時正是關鍵時刻,便是石琮禮再有錯,也是舉人之身。書院裡是靜心學習的地方,典藏齊全,又有眾夫子解惑,石琮禮向來學問不錯,即便這次鄉試失利,會試也未必就不能高中,可如果這時被遣回家去,卻是對他大大的不利。
石秉榮難道真要放棄這個兒子了?
眾學子竊竊私語,面對僵持的場景,竟誰也不敢出聲。有夫子惜才者,忍不住道:“石公,大公子是無心之語,當下春闈在即,大公子身負眾望,還望石公網開一面。”
“身負眾望?哼!身負眾望的是中游,與他有什麼關係?”石秉榮想到石琮禮這次的名氣,便覺得老臉無光,越發氣憤:“本以為你只是讀書不行,如今竟連人品也墮落至此,你剛才對你母親說的什麼話?沒有良心的狼崽子,虧你母親還時時替你說好話。還不快道歉!”
夫子鬆了口氣,心知這是石秉榮留了活口,忙回首道:“大公子,快與你母親陪個不是,我們讀書人最講究孝道,日後萬不可對嫡母不敬。”
石琮禮雙拳緊握,牙關緊咬,對著韓氏竟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看吧,沒有孃的孩子就是這樣,誰都能踩一腳。那湯明明就是韓氏自己故意灑在身上的,他不信在場所有人都是瞎子。可是看見又如何,即便知道韓氏此人表裡不一,但是有父親為其撐腰,書院學子不敢多言,寒門子弟受其恩惠,不願多言,夫子畏父親權勢,不肯多言。
到頭來,他到要給這惡婦認錯。
是他沒用,當初救不了母親,如今也保不了妹妹。
見石琮禮遲遲不開口,石秉榮火氣又有躥升的跡象,韓氏看了自家老爺一眼,一咬牙在自己胳膊內擰了一把,頓時雙目通紅,一臉泫然欲泣。
“老爺!都是妾身的錯,你不要為難孩子。自從姐姐去後,琮禮就對妾身多有誤解,定是妾身做得還不夠好。”韓氏淚眼婆娑,窈窕身影左右晃了兩晃,竟似傷心至極,又強忍堅強,叫人好不憐惜。
見石琮禮不說話,韓氏還催促道:“琮禮,快給你爹認個錯,不要再置氣了。都是為娘沒有端好湯碗,是為娘錯了。”
“夠了!”石秉榮見韓氏如此委曲求全,更是火冒三丈:“逆子!你給我跪下!”
石琮禮見韓氏還在作態,好容易壓下去的氣性再繃不住了,奈何他嘴拙,又是這等情景,他便是說什麼錯什麼,不說更錯,除了認錯竟是沒有其他路可走。
罷了,罷了。
這樣的書院,這樣的家,還有什麼好割捨不下的!
石琮禮深吸一口氣,隨即身子一矮,撩膝跪地,只是卻不是對著韓氏,而是對著石秉榮。
“父親,兒子自知愚鈍,不能為石家爭光,願回家潛心思過,還望父親准許。”
石琮禮此語一出,那為他說情的夫子頓時臉色一黑。
這孩子……哎!這孩子!
石秉榮見兒子寧可退學也不認錯,頓時臉色漆黑。
“好……很好!你現在就給我滾回去!不得再來書院!”
就在眾人看好戲的目光中,石琮禮不卑不亢地一叩首,朗聲道:“謝父親成全!”說完,他起身,坦然地收拾案上的東西,竟是真的準備回去了。
當走過韓氏身邊的時候,他沒忽視韓氏眼底那抹計謀得逞的得意,石琮禮雙拳緊握,似是下定什麼決心。走到門口的時候,他見到與父親同來的韓氏兄長韓成,這韓成是遠近出了名的紈絝,此刻出現,肯定沒什麼好事,指不定又要和他那妹子狼狽為奸算計什麼。石琮禮想到冤死的母親,和那沒得不明不白的妹妹,真是看他們一眼都覺得噁心,冷哼一聲,就此離開。
看著石琮禮挺直的背影,顯然是不服他這個父親的教化,石秉榮覺得面上無光,又思及兒子如此不爭氣,更是心頭煩躁,拂袖背過身去。
韓氏與門口的兄長對視一眼,對自家老爺巧笑道:“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