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嬸身上有皂莢的清香氣息,跟印象中孃親的味道一樣。
周嬸慈愛地撫著她的頭髮:“我也是江南人,自從嫁了我那個死鬼男人,跟著他行商到了京城,好多年都沒回去了,好孩子,想家的話就回去看看吧,你爹孃肯定也會很想你呢!”
孟雙雙搖搖頭:“我爹孃都不在了,小小年紀就被叔伯賣到大戶人家當丫鬟,好不容易才脫了身,再也不願回去了。”
“姑娘如今出息了,能在進城賺大錢了,你爹孃泉下有知,一定也會很欣慰的。”
寧溪端著面進來的時候,孟雙雙還賴在周嬸的懷裡撒嬌,寧溪笑她:“多大的人了,還像個小孩一樣。”
孟雙雙道:“誰都像你呀,小小年紀,還沒我大呢,整天端著個架子,裝大人。”雙手接過麵碗,先放在鼻子底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嗯,就是這個味道。”
拿筷子撥了一下,裡面果然藏著兩個肥肥的荷包蛋,戳一戳,還有一點兒溏心,金黃色的蛋黃順著筷子頭流了出來,孟雙雙陶醉地吸了一口,細細品味一番,才開始大口大口地吃起面來。
“寧溪你知道嗎?小時候家裡窮,爹孃只生了我一個女孩子,一直被家族裡看不起,我從小就沒有什麼好東西吃,可是每次我生病了,孃親就會頂著我奶奶和伯孃、嬸孃的白眼給我做一碗白麵,裡面還會偷偷地藏兩個荷包蛋,怕被人發現,雞蛋不敢煎太久,總是煎不熟,筷子一夾,裡面的蛋黃就會這樣流出來,特別特別好吃,這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面了。”說著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寧溪遞給她一塊手帕,孟雙雙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角:“這面太好吃了,好吃得我都想哭了。”
“這可是最最普通的白水煮麵,真的有這麼好吃嗎?”
“真的,最好吃了。”孟雙雙肯定地道。
寧溪微笑著看她狼吞虎嚥,她知道,好吃的不是面,而是她童年的美好記憶,在一個人最脆弱的時候,最先想到的,肯定不是他吃過的最昂貴的東西,而一定是小時候最熟悉味道的一粥一飯。
“對了!”寧溪一拍大腿,“就是這樣,我只要找出王妃小時候最熟悉的味道,一定能重新喚起她的食慾的。”說完匆匆忙忙就要往外走。
“寧溪你要去哪兒呀?這天都快黑了,你還沒吃晚飯呢!”
“我有點重要的事要出去一趟,你們那不用等我吃飯。”
“你到底要去哪兒啊,這麼匆匆忙忙的?”
“等我回來再說!”寧溪丟下一句話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
一路小跑著到了齊王府的路口,寧溪猛地停了下來,她想要找的,根本就不是齊王世子,相反剛才她心中的念頭剛起,心中第一個浮現起的人影就是君五爺,仔細想想,大概是因為他是齊王之外,唯一知道齊王妃生病的秘密的人吧,她一想到這個法子,第一個想要分享的人就是君五爺。
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君五爺的真實身份,也完全不知道在哪裡可以找到他,當時滿腔激動,興奮地想要找到齊王世子,讓他帶她去找君五爺,可細細一想,她與齊王世子交情也是一般,憑什麼人家就願意幫你找人呢?
這麼一想,寧溪真是後悔死了,昨天晚上救君五爺的時候,就應該問他要一樣信物,約定好憑信物可以交換一次報答的機會什麼的。
正猶豫間,身後傳來一陣馬蹄聲,寧溪恍恍惚惚地轉頭,一人一馬只差幾步就要衝到她身上了,寧溪嚇得根本來不及反應,只知道雙手捂住了眼睛。
隱約只知道那馬一個急停,長嘶一聲停在了她的身旁,馬鼻子裡撥出的熱氣噴在了她的臉上,耳旁響起了男人的大笑:“哈哈哈哈,你是鴕鳥嗎?以為捂住了眼睛就什麼都不會發生了?”
寧溪氣急敗壞地甩開手,心中腹誹這人不好好地在家養傷,跑出來嚇人,突然想起自己有求於人,忙換上一個笑臉道:“君五爺,我有事要找您。”
“找我?”
“想請您幫我一個忙,我想……”
“等一下。”君騫煜作出個停下的手勢,從馬上跳了下來,“我為什麼要幫你的忙啊?”
“因為,因為昨天晚上我幫你包紮了傷口,還留了你一個晚上啊!”
“但是作為報答,我已經把齊王妃生病的秘密告訴你了呀!”
“那你今天還是搭乘我的馬車進的城呢!”
“就你那破馬車,還好意思說,你還把口水弄我身上,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寧溪最怕他提的就是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