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我真是個有趣的丫頭!”
“第二天早上,我三更天就來了,一直坐在樹下發呆,也不知道他今天會不會來。後來乾脆折了根樹枝,學著他的樣子舞起來。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來了,站著看了一會兒,待我發現他才走上前,他說我很聰明。自那以後,若我有時間,在樹下相遇,他就會教我幾招劍法。”
“待我十四歲時,便與府上另外五個丫鬟一起,被送去校場學武,他就不曾再教過我。可是我對他的依戀早已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一天一天,與日俱增,只是他從來沒有給過我一絲的希望,這令我痛苦不堪。娘娘大概不知道,在你們成親那一晚,我夜闖芝蘭院,想要親手殺了你呢,可是差點被他發現,我嚇得不得了,就匆匆逃走了。”
“如你所想,我對他是那麼迷戀,可又那麼害怕。就算在他不是九五之尊的那些年,也是如此。我害怕他,所以對娘娘盡心盡力,唯恐有一點伺候不好,惹得他惱怒;我迷戀他,所以在太后給我下了命令以後,一直在想要不要拼我一死,將他也帶離所有人的身邊,或許只有在陰世,才有與他相伴相隨的機會。可我最後,還是沒能殺得了他!”
她說著將下頷支在了手背上,“你可能不知道,那夜從芝蘭院逃走以後,我又去看桐花,一去經年,花早已落盡。我將那裡取名叫‘桐陵’,埋葬了那些被他擊落的紫桐花,也埋葬了自己的愛情,像桐花一樣經不起他一劍遙指的脆弱愛情,如若飛蛾撲火!我……大約註定會成為葬身於他劍下的桐花,那樣,豈不是太悲涼了麼?可沒想到,我最終還是這樣而死——”
洛瑾萱只覺思緒隨著她的講述,一會兒起一會兒落,眼下,又陷入了幽綿的痛楚與沉思之中,凝著她的一臉落寞,半晌幽幽問道:“若如你所願,他真的死在你手上,你的這縷幽魂,還能如現在這般寧靜安好嗎?”
死去的人,倘若心懷不解的怨念,往往會變成悽魂厲魄,擾人不得安寧。
洛瑾萱笑道:“所以,你並不是真的想要他死對不對?”
隱在水煙裡的清容乍然回首,一臉的錯愕,恍似疑問陡解,再無執念,瞬間消失在煙水中。
洛瑾萱乍然一驚,夢也醒了大半,攬著薄衾半坐起身。
簾外夜月清明,可是孤枕之夜,心間只怕愈加悲涼難述。
接連幾天陰雨連綿,閒來無事,抱著珠兒在水閣裡賞花聽雨,珠兒嬌聲道:“母后,父皇好像又有好多天沒有來看珠兒了,他還會不會來?”
洛瑾萱無言,只抱緊女兒,貼緊她的額頭。
午後哄女兒睡去,陰雨依舊不曾停歇,凝立窗前,瞧著在風雨中凋零的海棠,不由低吟道:“更能消幾番風雨?匆匆春又歸去。惜春長恨花開早,何況落紅無數。春且住……春且住……”
仰頭,淚滴悄落。
一世心許,半生蒼涼,這世間的愛恨,為何偏偏如此由不得人!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卷寫完了,突然覺得虧待了清容,不過好像也只好如此了,汗
☆、引子
紫色的睡氣自珍珠簾中瀰漫而出,太后的夢境恍似進入了下一重……
十六年前,落錦宮章和殿。
白日晴好的天氣,到了晚間突然落起了閃電,但是卻良久聞不見雷聲。
比起驚雷狂襲,漫長的等待似乎更加教人不耐。
閃電光影下廢后洛瑾萱面色蒼白,顯得有些魂不守舍。
司天監楚玄轉過頭來,對太子蕭景明道:“妖皇的靈珠確然已經鑽進了皇后娘娘體內,現在唯有將其吸出來才能挽救娘娘的性命。可是吸出的靈珠必定會重找寄體,以其邪性而言,除了極強的帝裔天罡之氣以外無可壓制!”
蕭景明面色一變,思慮片刻沉聲道:“捨身救母,原是為人子該當之事,請楚大人言明我應該怎麼做?”
楚玄卻搖了搖頭,“恕下官直言,殿下雖然貴為太子,但是罩命的紫微罡氣似乎還沒有小殿下強盛,若要吸取靈珠,可能小殿下要更為合適!”
蕭景明大是吃驚,“可我的琰兒才不過是個九歲的孩童罷了,他怎麼受得住?”
楚玄默然不語,紗帳中洛瑾萱的神色越來越糟,猶豫許久,蕭景明無奈嘆道:“身體髮膚,受於父母!我這條命是母后給的,琰兒這條命是我給的,今日即便是拿他的命來換母后的命,我也沒什麼可說的!”
楚玄寬慰道:“殿下不必太過憂懼,此舉雖然冒險,但還不至於傷了小殿下的性命!”
蕭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