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含勁弩,其韻飛揚,似乎有秦大家的風格。”
張昭沒想到林瓏居然看出自己字中的內蘊,她幼年臨摹衛夫人的楷書,年紀及長,便愛上秦善登的碑帖。因為女先生說秦大家字型太過剛硬跋扈,不適合女子臨摹,才偷偷臨摹,不敢被人發現。
因她聰穎過人,習得衛夫人和秦大家二者精髓,加以融匯,字自成風格,才會被人稱頌,進而才名彰顯。
只是所有人都看出她的字是臨摹衛夫人,卻沒有人一個發現她還學了秦大家的書法。
知己難求。
不過瞬間,張昭對林瓏的好感就突突往上升。
林瓏這個人氣質清冷溫和,矛盾又統一,疏離時可以拒人於千里之外,然親近時又讓人恨不得掏心掏肺。她就是有這個本事,冷淡、溫和,拿捏得恰到好處,魅力不可琢磨。
很快,張昭就開啟了話匣子,二人從書法軼事談到妝容首飾,又從妝容首飾談到衣飾搭配。
張昭發現,世子妃懂得非常多,無論自己說什麼,她都能接上話題,甚至懂得更多,更透徹。簡直無所不知。
二人越說越投機,連丁香上來送山藥糕都沒發現。
丁香和毛筆二人對視一眼,皆是無奈地笑笑,然後輕手輕腳地退出去,將空間留給兩位主子。
“您醫術是自學的麼?”張昭好奇,瞪著大眼睛看向林瓏。
林瓏點點頭“當時不良於行,悶著無趣,便看些書消遣。”
聞言,張昭目露同情,寬慰道“其實能走也去不了哪,我幼時,阿孃拘著我,哪也不許去。後來喜愛書法,才坐得住,不然總想著往外跑。”說到這張昭目露嚮往,“書上說,東邊有海,北邊有漠,西邊有高山,真可恨我不能託身為男子,可以行四方,看盡天下美景。”
“阿昭喜歡出行?”林瓏彎了彎眼眸。
不知為何,張昭此時此刻特別有說話的**,話匣子一經開啟就再也合不上。
“嗯嗯。”她重重點頭,小臉因為興奮紅撲撲的,“這是我的夢想,說了您別笑我,我一直希望可以找個人,陪我一塊走遍大好河山,那個人不用很出色,出身也不用很高,只要能陪著我一塊就好。”張昭也不是真傻,她這話既是出自真心,也是在向林瓏表明,她沒有爭寵的心思。
入□□實屬無奈。
都這麼不優秀了,還能被看上,她自己也很憂傷好麼。
林瓏沒接張昭的話茬,而是低頭喝了口茶,話音突然一轉“信國公府的三郎君也喜歡遊山玩水。”
張昭神色驀地一僵,而後很快恢復如常,笑道“這世間大概所有人都愛遊山玩水吧。”
林瓏低著頭似乎沒有察覺張昭神色上的變化,而是突然轉了話音“那我祝阿昭心想事成得償所願。”
“嗯?”張昭一怔,越加糊塗。
而後心底升起淡淡的酸楚,她大概是沒有機會了。
她情緒低落地垂了垂頭,完全沒將林瓏的話聽進心裡,只是客氣道“借世子妃吉言。”說完,她扭了扭絹帕,開口“天色不早,世子妃今個也累了一天,我就不叨擾您了,您早些休息。”
“也好。”林瓏點點頭,沒有挽留,“明日裡空了,阿昭可隨時過來。”
“只要世子妃不嫌棄,昭定是會時常上門。”張昭笑著起身,轉頭對林瓏道,“世子妃莫送,坐著就好。”
聽見裡側動靜,丁香和毛筆二人進來,雙方各自辭別。
回到住處,毛筆一邊服侍張昭換衣服,一邊擔心道“娘子怎麼能什麼都說呢,您不知道,我在外面聽見您說找人做伴走遍大好河山時,都快要嚇死了。”
她將斗篷掛起後,回手拍了拍胸膛。
其實張昭也是有些懊悔的,當時覺得說那些話無妨,而且還能表明自己無爭寵之心,現在想來卻是不妥。
她等於將一個把柄遞到對方手中。
而且——
張昭眸光暗了暗,世子妃怎麼會無緣無故地突然提起竇三郎君呢。她都已經將心事隱藏得這般好了,連貼身服侍的毛筆都沒發現,只有幾面之緣的世子妃是怎麼察覺到的呢。
應該是無心吧
張昭反覆回憶了一下自己的話語,發現除了遊山玩水一條,沒有任何丁點資訊涉及到竇三郎,才徹底鬆了口氣。
另一邊,丁香也很好奇,“娘子,您提到竇三郎做什麼?”多難堪啊,張娘子畢竟是未出閣的小娘子,而且還已經內定,貿然提起外男,於她名聲有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