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說。”趙姑姑搖頭,“沒有塵埃落定之前,一切都不好說,娘娘您兩邊都敬著點。”
“討厭。”顧惠妃心裡難受,她最討厭屈居人下了,這幾年在宮裡過得舒坦,都快忘記當初身為小小庶女時過的日子了。
“母親不是說也要送人麼,挑了誰?”顧惠妃又想起一事。
“是家中遠支的一個嫡女,據說做派和先皇后有一分相似,最是聰慧大氣。”趙姑姑回道。
“和先皇后像應該送到宮裡來。”顧惠妃這輩子就膩歪別人提誰誰誰和先皇后像,她這個嫡姐就像是壓在她頭上的大山,無論她怎麼努力,地位有多高,都逃不出她的陰影。
就譬如現在,雖說她高居妃位,但別人提起她都是什麼明賢皇后的妹妹。
妹妹個頭!
她就是她。
趙姑姑知道顧惠妃心裡的芥蒂,就低著頭沒說話。過了會,顧惠妃到底沒忍住,又問了句“真像?”
“生得不像,但是行事做派像,寫得一手好字,精通兵法謀落,生得端莊大氣。”
“哼。”顧惠妃翻了個白眼,“東施效顰,這年頭學兵法謀略的男人也不少,難道也有幾分明賢的品格,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顧惠妃越聽越不耐煩,擺擺手“算了算了,待我去會會這位世子妃,再決定人選。”
“娘娘說的是,還得先見見正主。”趙姑姑笑著恭維。
☆、106。姐姐
藉著給太后請安,顧惠妃早早就來到永安殿,路上經過御花園,顧惠妃撩開簾子看梅。昨夜裡新下了一場薄雪,淺淺地堆在梅枝上,紅的花,半黑半白的枝幹,映襯著花園裡那叢梅花異常好看。
顧惠妃正看得心醉,不防視線裡突然進入一個窈窕的身影,“宮裡又進了新人?”她看向跟在攆轎旁邊的趙姑姑。
趙姑姑順著顧惠妃的實現看過去,神色猶豫“應該沒有吧。”
知道從趙姑姑這裡得不到答案,顧惠妃目光又移向園中的背影,正欲仔細打量,就見那女子抬手攀了一段梅枝。
這動作——
顧惠妃雙眸驀地瞪大,指尖狠狠地捏著帕子,緊接著眼前一陣恍惚,似是穿越時光,回到幼年。
……
“我們在這裡偷看大娘子,若是被發現可怎麼辦?”小婢女五官皺成一團,又急又怕都快哭了。
小小的顧惠妃一臉神往地盯著前頭的女子,心臟一陣陣屏息,這就是她那位傳說中的嫡姐麼?真美,摘花的動作都這麼美。
她劃楞著小手,悄悄模仿那個動作。
在冰天雪地裡趴了半天,回去後小顧惠妃就生病了,小臉蛋燒得通紅,腦子迷迷糊糊,睡夢裡全是女子攀枝的動作,一遍一遍,似是刻在心裡。
不談內心,只談外在動作,這世上沒人比顧惠妃更瞭解顧顏瀧。她的每個動作,她的一顰一笑,每一個紛飛的衣袂,都深深刻在顧惠妃心中。
午夜夢迴,夜深人靜之時,她總是一遍遍地回憶,一遍遍地模仿。
她渴望成為那樣的人。
——“停!”
顧惠妃猛地從攆轎中下來,急匆匆向御花園走去。
“娘娘……”趙姑姑莫名其妙地跟上去,盯著前頭幾乎快小跑的娘娘,心裡震驚異常。娘娘最看重儀態,無論何時何地都保持優雅大氣,何曾這般失態過。
氣喘吁吁跑近,顧惠妃幾乎是並著呼吸,抬起手小心翼翼碰上去,彷彿擔心這只是一場夢,戳散了這一切。
“姐姐——”
她還從沒當面親口叫過她姐姐呢,從來都是在背後,驕傲地對別人說“那是我姐姐,我長姐。”
林瓏回頭,她早就聽見後面的腳步聲,只是一直沒回頭。
姐姐?
她叫誰姐姐?
“惠妃娘娘?”林瓏福身行禮。
顧惠妃一怔,似乎從夢境中回神,目光宛如實質,死死盯著眼前這張陌生的卻同樣絕色的面容,好一會才慢慢開口“你是秦世子妃?”
“是臣婦。”
“你在這做什麼?”顧惠妃掃了眼林瓏手上的竹筒。
“回娘娘,我正在收取梅花上的新雪。”
“煮茶?”顧惠妃下意識道,曾經的顧顏瀧最雅,喜歡用天然雪水煮茶。
林瓏搖頭,“是做藥引的。”
藥引?顧惠妃蹙了蹙眉,很快想到這位世子妃精通醫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