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吼響徹整個冰泉宮,臥室外的男人雙手緊握成拳,一雙幽深似古井的眼眸裡泛著令人畏懼的寒芒,就那麼冷冷的看著臥室的門一點點開啟。
一臉疲倦的蘇嬤嬤抱著個襁褓走了出來,不無惋惜的說:“奴婢盡力了,可還是沒能保住……”
歐陽憶瀟微涼的目光掃了眼她手中的襁褓,裡面裹著的是一個臉色發黑的——死胎。
他眸色轉黯,沉聲對身邊的內侍吩咐道:“拿去處理了,莫要讓人看到。”
小印子應聲接過蘇嬤嬤手中的襁褓,躬身退了出去。
“嬤嬤辛苦了,這便回去休息吧。”他的聲音轉柔,目光也變得溫和起來。
蘇嬤嬤微欠了欠身,遲疑了片刻,才又開口道:“皇后娘娘昏睡過去了,怕是醒來後會難以接受,望皇上能好生安撫一下。”
歐陽憶瀟沉默的點了點頭,目送著她離去後,優雅的薄唇淡淡的吐出一句殘忍的話語:“除了洛凝梅,這裡每一個宮人,殺無赦!”
“是!”冷凝的空氣中傳來一聲回應,涼風襲過,窗外似有黑影閃過,很快便又恢復了平靜。
歐陽憶瀟轉身步入臥室,屋中瀰漫著一股血腥的味道,讓他本就蹙著的眉宇擰得更深。
昏黃搖曳的燭光下,女人了無生息的躺在凌亂的鳳床之上,有些破舊的被衾上佈滿了髒汙的血跡,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唇卻紅豔的逼人,那是鮮血染就的顏色。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拂開她額上被冷汗打溼的碎髮,然手指卻僵硬如鐵。
視線觸及她瘦削蒼白的小臉,卻見那長長的羽睫在微微顫動,似要轉醒。
他即刻收了手,眸色漸轉涼寒,“醒了?”他的聲音冷的不帶一絲溫度,仿若面對的是與他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慕流裳緩緩睜開眼,整個人仿若是被抽空了般難受,緊咬著下唇,她努力撐起疲憊的身體,乞求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孩子……我的孩子……”
“死了!”歐陽憶瀟側身而立,避開她那讓他煩躁的眼神。
“什麼?”慕流裳不置信的睜大雙眼,滾燙的淚珠溢位眼角,“你……殺了他……”
“沒有,你生下的是個死胎!”歐陽憶瀟平靜的道出殘忍的事實。
“你胡說……”慕流裳止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殷紅的血水從她口中噴薄而出,讓一貫冷靜沉穩的帝王心驚不已,他剛一走近床邊,便被一雙冰冷無溫的小手扯住了衣袖,“我懷了他那麼久,我能感應到他很健康……他不可能死的,不可能,是你……是你殺了他,你還我的孩子……歐陽憶瀟,你把孩子還給我……”
她的歇斯底里徹底激怒了本就心情不佳的男人,他一手握住她纖細的臂腕,另一隻手捏起她的下頜,怒吼道:“是又怎麼樣?朕真的很後悔沒有早一點拿掉他,那樣就不必費心的替你收拾殘局了!”
他出口的話語吞沒了慕流裳所有的希望,強撐的意志之弦轟然倒塌,就只是絕望而無助的盯著那張滿是怒意的俊顏,喃喃自語道:“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歐陽憶瀟一把甩開她,理了理被她弄皺的衣袖,忍不住嘲諷道:“你還真是病的不輕,那便繼續在這裡好生養著,什麼時候腦子清醒了,朕再放你出去!”說完,他便轉身,頭也不回的出了冰泉宮。
被重新甩落在床上的慕流裳衝著他消失的地方淒涼的笑了起來,這個讓她痴戀多年的男人,卻在一夕之間摧毀了她唯一存活下去的信念……
“此女生來不祥,剋夫克子,拖累父母親人,未免惹禍上身,應儘早棄之。”這是她陪孃親進香時偶然聽到的。
那時她年紀尚幼,只當是方丈的戲言,還天真的問孃親是否真的會遺棄她。
孃親只是笑著將她攬進懷裡,寵溺的說她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她自是捨不得。
可當孃親和嫂嫂相繼因她而死時,她不得不相信那個讓她惶恐的卦象。
她不祥,所以她永遠都不會得到幸福,她的夫君會被她所克,她的孩子會因她而死,那麼如果她死了,那些還未發生的災難是不是也會隨之消失呢?以命相換
“娘娘,該喝藥了。”洛凝梅端著藥碗走到床邊,滿是哀求的看著床上的女子。
慕流裳靠坐在床上,目光依舊不離手中的東西,那是一件未完工的小衣服,如這般大小的衣物她做了很多件,可如今,統統都用不到了。
淚水再次不可抑制的溢位眼瞼,她以為自己的眼淚早已流盡,卻不想此刻還是會氾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