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起來。
田伯光道:“你不是勞德諾!勞德諾是個糟老頭子,哪有你這麼年輕瀟灑?”儀琳聞言,偷偷瞧那人,瞧來只不過二十來歲年紀,原來昨晚他說的,都是騙田伯光的。那人一笑,點頭道:“我不是勞德諾。”田伯光忽地一拍桌子,說道:“是了,你是華山令狐沖,是江湖上的一號人物。”令狐沖這時便承認了,笑道:“豈敢!令狐沖是你手下敗將,見笑得緊。”田伯光道:“不打不相識,咱們便交個朋友如何?令狐兄既看中了這個美貌小尼姑,在下讓給你便是。重色輕友,豈是我輩所為?”豈料還未等儀琳臉上變色,令狐沖已忽然罵起:“這小尼姑臉上全無血色,整日價只吃青菜豆腐,相貌決計好不了。田兄,我生平一見尼姑就生氣,恨不得殺盡天下的尼姑!”田伯光疑問:“這又是為什麼?”令狐沖道:“不瞞田兄說,小弟生平有個嗜好,那是愛賭如命,只要瞧見了骨牌骰子,連自己姓什麼也忘記了。可是隻要一見尼姑,這一天就不用賭啦,賭什麼輸什麼,當真屢試不爽。不但是我一人,華山派的師兄師弟們個個都是這樣。因此我們華山派弟子,見到恆山派的師伯、師叔、師姊、師妹們,臉上雖然恭恭敬敬,心中卻無不大叫倒黴!”一旁的儀琳聽得心頭一緊,這,這,原來華山師兄弟、姊妹是這般不喜我們恆山派的嗎?令狐師兄……他說的也是,他本來不認識我,可一認出我便受了這樣的重傷……
令狐沖又哪裡會知道儀琳此刻心中的糾結。只聽他又道:“田兄,咱們學武之人,一生都在刀尖上討生活,雖然武藝高強的佔便宜,但歸根結底,終究是在碰運氣,你說是不是?遇到武功差不多的對手,生死存亡,便講運道了。別說這小尼姑瘦得小雞似的,提起來沒三兩重,就算真是天仙下凡,我令狐沖正眼也不瞧她。一個人畢竟性命要緊,重色輕友固然不對,重色輕生,那更是大傻瓜一個。這小尼姑啊,萬萬碰她不得。”田伯光聽得一愣,心中狐疑,旋即笑道:“令狐兄,我只道你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好‘漢子’,怎麼一提到尼姑,便偏有這許多忌諱?昔日……我曾聽聞,華山首徒,令狐沖,是個明朗通達、豪爽大氣的女……”他話未說完,這時只聽令狐沖道:“嘿,我一生見了尼姑之後,倒的黴實在太多,可不由得我不信。你想,昨天晚上我還是好端端的,連這小尼姑的面也沒見到,只不過聽到了她說話的聲音,就給你在身上砍了三刀,險些兒喪了性命。這不算倒黴,什麼才是倒黴?”田伯光思慮片刻,點點頭,哈哈大笑,道:“這倒說得是。”
令狐沖道:“田兄,我不跟尼姑說話,咱們要喝酒便喝個痛快,你叫這小尼姑滾蛋吧!我良言勸你,你雖輕功獨步天下,但只消碰她一碰,你就交上了華蓋運,以後在江湖上到處都碰釘子,輕功再高,也逃不了。除非你自己出家去做和尚。”田伯光向儀琳瞧了兩眼,搖頭道:“我田伯光獨往獨來,橫行天下,哪裡顧忌得這麼多?這小尼姑嘛,反正咱們見也見到了,且讓她在這裡陪著便是。”就在這時,鄰桌上有個青年男子突然拔出長劍,搶到田伯光面前,喝道:“你……你就是田伯光嗎?”田伯光道:“怎樣?”那年輕人道:“自然是殺了你這淫賊!武林中人人都要殺你而甘心,你卻在這裡大言不慚,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說著挺劍向田伯光刺去。看他劍招,是泰山派的劍法。
田伯光身子一晃,手中已多了一柄單刀,笑道:“坐下,坐下!喝酒,喝酒!”將單刀還入刀鞘。那泰山派弟子,卻不知如何胸口已中了他一刀,鮮血直冒,他眼睛瞪著田伯光,身子搖晃了幾下,倒向樓板。這時與他同桌的泰山派的師長見狀大驚,縱身搶到田伯光面前,連聲猛喝,出劍疾攻,劍招十分了得,但田伯光仍不站起身,坐在椅中,拔刀招架。泰山派的長老攻了二三十劍,田伯光擋了二三十招,一直坐著,沒站起身來。
眼見泰山派師伯也討不了好,令狐沖便拔劍向田伯光疾刺。田伯光回刀擋開,終是站起身來。田伯光邊擋邊說道:“令狐兄,我當你是朋友,你出兵刃攻我,我如仍然坐著不動,那就是瞧你不起。我武功雖比你高,心中卻敬你為人,因此不論勝敗,都須起身招架。對付這牛……牛鼻……卻又不同。”令狐沖哼了一聲,道:“承你青眼,令狐沖臉上貼金。”嗤嗤嗤向他連攻三劍。這三劍去勢凌厲得很,劍光將田伯光的上盤盡數籠罩住。
田伯光接一招,退一步,連退三步,喝彩道:“好劍法!”轉頭向泰山派長老道:“牛鼻子,你為什麼不上來夾攻?”原來令狐沖一出劍,那泰山派長老便即退開,站在一旁。那長老冷冷地道:“我是泰山派的正人君子,豈肯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