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狠狠地盯著楊子溪哈哈大笑起來:“對啊,你是假的,明明只是一個伸手就能確定的事情,我還在猶豫什麼呢?我還在渴求什麼呢?守護靈這種東西,本來就是不存在的啊……我親眼看著你的屍體火化,難道還能渴望你願意來愛我?”
晏海清把手舉起來,仔細端詳著自己的雙手,痴痴地笑了:“只有我的手能夠觸碰的東西才是真的。”
楊子溪蹲下身子試圖攙扶晏海清,可她的手直直地穿過了對方的身體,配合著晏海清的最後一句話,像是無聲而冷漠的宣判:【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心理醫生挽住了晏海清的胳膊,說:“抱歉,我沒想到您的反應會這樣劇烈……”
許老師把晏海清重新扶到了沙發上,又送上一杯熱水,這才輕聲道:“願意告訴我發生什麼了嗎?”
晏海清閉上眼睛靠在沙發上,既不看許老師也不看楊子溪。她的表情十分跌宕,似乎腦子裡正在進行激烈的抗爭。
楊子溪站在諮詢室裡,第一次產生了汲汲無措的感覺。以前她以為這是一個夢,以為沒人能看到她,她在自己的夢裡自封為王,把諮詢師梭巡一遍,一點也不為了窺探而羞恥。可現在她生出了一種強烈的無歸屬感,似乎連存在本身都是過分的。
這裡是別人的房間,別人的世界。
她想要繼續走近晏海清,可走近之後能幹什麼?給一個擁抱還是給一巴掌?
她想靠近許老師,讓在場唯一的第三人來確認自己的存在。可是這是不需要實踐就能知道結果的事情。
晏海清的胸脯不斷起伏著,閉上眼睛仰靠在沙發上整理情緒。她深呼吸了幾次,終於把所有異常的波動都壓下去了。
她在心裡不斷告訴自己:楊子溪是不存在的,只是自己的幻覺。
如此默唸幾遍,她確定自己不會被幻覺擾亂心智之後,才睜眼看向許醫生,道:“許老師,剛剛她說喜歡我。”
許醫生依舊溫柔又安定地笑著,道:“嗯。”
晏海清打定主意忽略楊子溪,於是對著許醫生繼續傾訴道:“她說她喜歡我,我第一反應竟然是想殺了她……”
晏海清舉起了手展示給許醫生看,她剛剛摔得太重,手上都紅腫了一塊。
楊子溪沒忍住伸出手,緩緩地覆蓋在傷痕的地方。她感同身受,連帶著心也疼了起來。就算晏海清是因為想要掐死她才會受傷的,她也忍不住心疼晏海清。
兩隻手在虛空裡交握,楊子溪努力不讓彼此的手重合,做出觸控的假象。
晏海清看見了楊子溪的動作,手抖了抖,最終也沒有撤回去。她不能對幻覺示弱,幻覺做什麼她都要當作沒看到。
許醫生問:“為什麼想要殺了她呢?你不是喜歡她麼?”
晏海清說:“我這一輩子想要很多東西,我都得到了,錢、權、復仇。只有感情是勉強不來的,所以我從來不去奢求感情,我不想要感情。我唯一愛過的人就是楊子溪,可是她那麼早就走了,我並沒有辦法找她討要感情。”
晏海清苦笑了一下,說:“我那時候年輕,以為看著她幸福就可以了,我幫她鑑定結婚物件,我搶走她的未婚夫,誰知道她那麼用情那麼深,竟然就這樣自殺了。那段時期我過得不怎麼好,一心撲在工作上麻痺自己。
“其實她軟弱又愚蠢,看不穿渣男也就算了,竟然還賠上了自己。可就是這樣的她,我也愛著,我也想要她幸福……我無數次想,要是能重來我就直接搶走她,裝可憐裝柔弱裝善良,總可以得到她的愛吧?她就是這樣的人,只要你可憐巴巴地看著她,她就什麼原則都沒有了。
“再後來我醒悟假設是沒有意義的。人走了就走了,懷念也好,或者把她放在我的小宮殿裡也好,都是沒有意義的。她不會愛我,也不會給我愛。
“她說喜歡我,只能說明我還渴望著愛情罷了。”晏海清扯起一個嘲諷的笑容,說:“感情這種東西,愛情這種東西……早就該丟掉了,不是嗎?”
許醫生微微地搖了搖頭,說:“情感需求是人類最基本的需求之一,強行壓抑這種需求並不利於您的健康。您出現這樣的幻覺,是潛意識在警告您,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許醫生說完之後頓了頓,她給晏海清做心理諮詢有幾年了,晏海清是怎麼走過來的,為什麼視情感如草芥,她都知道。
因而也清楚這番話晏海清不會認同。
晏海清果然輕蔑地笑了笑,說:“她在我夢裡和高中時候的我相愛,她現在說的喜歡根本不是指我。照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