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簇寒霜飛快地從黑網末端蔓延出來,原本一動不能動的程潛抬起手,將纏在自己身上的黑網整個扒了下來,凍住地黑網沒有重量似的飄在他手上。
程潛輕聲道:“你聽說過我大鬧昭陽城,就沒聽說過……我不是血肉之軀麼?”
那魔修尚且沒反應過來“不是血肉之軀”是什麼意思,那黑網便被程潛一攏一拉,陡然變成了一根鞭子,兜頭一甩便抽了過來,魔修大驚,轉身化成一團黑氣飄散出去,落地轉瞬已經到了幾步以外。
可那霜刃的劍意卻忽如附骨之疽似的揮之不去,森冷的劍意殺氣未退,在滿地血肉橫飛的屍體中分外嚇人。
那魔修倉惶逃竄,一道劍光卻從十分詭異的地方“鑽”了出來,當場將他前襟開了一條大裂口,險些傷到要害,他倒抽一口涼氣,下一刻,周遭湧動起了千萬條霜刃劍,將他牢牢地困在其中。
魔修猝然回首,看見了程潛那張鎮定如千年冰潭的臉——那是映象無論如何也學不出來的。
好像那些傳說中飛昇上界的大能,山崩地裂,無悲無喜。
魔修見自己已經走投無路,頓時面露狠色,只見他雙袖鼓起,黑氣上湧,整個人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黑桶。
程潛畢竟不是專門負責除魔衛道的,交過手的魔修終歸有限,沒見過這樣的手段,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了——那魔修將一身的魔氣逼入自己血肉之中,身體瞬間爆開,剎那間便將周遭劍影全部炸開,連十方陣四周陣腳落成的牆壁格擋都被那泛著烏氣的血肉侵染,“嗞嗞”地響了起來。
霜刃“嗡”一聲輕響,程潛連忙退避,心道:“完了,要是這張傀儡符再破,大師兄非要囉嗦死我不可。”
可下一刻,他手心中那詭異的耳朵形狀乍現,將周遭照得一片雪亮,刺得程潛都一時睜不開眼。等他再一看,那魔修血肉竟全被化乾淨了——魔修大多有奪舍之法,棄肉身元神奪舍之事屢試不爽。
可惜這一回那魔修終於踢到了鐵板,他的元神卻沒能逃走,一聲慘叫之後,被籠罩在那白光之下,充滿驚懼地尖叫道:“聽、聽乾……”
隨後他再無聲息,竟是原地魂飛魄散了。
程潛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見手中那不知何時而起的“耳朵”完成這一擊之後,又黯淡下去,轉眼消失在他皮肉中,好像從未存在過。
聽錢?聽前……還是聽什麼玩意?
他本以為只是件普通的陣法靈物,沒想到這東西玄機還不小,程潛暗自決定,此事結束之後,他要找李筠或是唐軫問一問清楚。
他將赭石給的扳指掰開,透過裡面的鏡子去窺視外面,只見兩排蠟燭中,白蠟燭與代表魔修的蟠龍蠟燭各自滅了一根,這麼一會工夫,雙方已經各自死了一個人。
原來他是動作最快的。
程潛盯著那滅了的白蠟燭看了片刻,不知這是哪一位被牽連進來的大能殞命,修行何其不易,機緣與天分、勤奮與悟性缺一不可,成百上千年方才成就一元神,就這樣消亡了麼?
他忽然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程潛將扳指扣回手上,繼續往前走去,心道:“也不知道大師兄怎麼樣了。”
不過分開片刻,他已經開始掛心,程潛反應過來,不由自主地苦笑自嘲道:“難不成這就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忽然,十方陣中一陣濃霧撲面而起,程潛回過神來,轉眼已經被傳送到了其他地方,。
他心裡飛快地轉念,忖道:“是了,一根白蠟燭滅了,代表有一個魔修也同我一樣殺了對手,難不成接下來面對的就是他?”
程潛方才落地,一股暴虐的魔氣已經鋪天蓋地的向他席捲而來,霜刃出鞘時幾乎帶起一陣龍吟,綿裡藏針的一招“上下求索”被他厚厚實實地推了出去,黑暗中好像撞上了什麼巨物。
同時,程潛放出去的神識與另一股霸道剛硬的神識當空相撞,程潛心裡忽然一震,不管不顧地彈指抽出一條細長的火光,照亮了方圓十來丈遠。
只見一道黑龍的影子落地,化成了一個熟悉的人,不遠不近地站在他十步開外。
韓淵。
兩人一時間僵持住了。
程潛沒想到他這麼快就遭遇了韓淵,一時沉默不語,他一會暗自琢磨著該怎麼開口打破僵局,一會又不由自主地想起方才那滅下去的白蠟燭。
程潛忽然意識到,從朱雀塔橫空出世至今,韓淵這一路走過來,哪一步沒有沾過人血?
那些揹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