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看到薛慕。
薛慕搶上去攔住他去路,吼道:“你怎麼了?”
畢常似是突然驚醒,見眼前是薛慕,顫抖著嗓音道,“我哥……我哥被人下毒了,說是……說是生死未明,我得趕去看他。”
說完一把推開薛慕,徑直往門外奔去。
畢常這一推力道奇大,薛慕習武之人,下盤頗穩,畢常體格又不算健壯,但這一推竟然將他推得一踉蹌。薛慕追將出去,正看見畢常轉過小巷子往大路上疾奔,正打算追上他,讓他不要如此驚惶,此去山水迢迢,何止千里,只帶那些許銀兩哪裡能行,不如今晚先做一番拾掇,明日打點好一切,自己和他一同上京,有個照應。
剛追到小巷口,斜刺裡衝出一侍衛打扮的男子,對他喊道:“薛公子請留步?蘇少爺讓我來帶句話。”
薛慕疑惑停步。
“蘇少爺命我告知公子,畢公子兄長之事他已知曉,已安排侍衛沿途接應護送,請薛公子不必擔憂。”
薛慕鬆了口氣,對那侍衛拱手道:“勞煩閣下通傳!”
那侍衛趕緊回禮,“公子莫要如此,折煞小人了。”
薛慕略微和他客氣了下,便問道:“你家少爺,近日如何?”
侍衛恭謹道:“少爺每日在行莊內讀書練武,間或處理各地產業事務。”
薛慕又問道,“除了畢公子那事,你家少爺有沒有再說別的?”
侍衛答道:“並無其他事宜。”頓了頓又道,“薛公子可是有話要我代為轉送?”
薛慕又對他作了個揖,道:“無事,勞煩閣下了。”
夜裡薛慕失了眠,躺在床上,盯著帷帳頂部出神。
腦海裡一時是畢常蒼白的臉,一時又是蘇帷腳邊蜿蜒的水跡。
聽著巷子裡傳來的打更聲,薛慕有些煩躁地翻了個身。
本想今夜和畢常攤牌分手,明天去趟城西行館的。只是如今畢常兄長生死未卜,這當口再去給他添亂,未免有些不近人情。可是沒和畢常把話說明,自己用什麼身份去找蘇帷?不論自己心意如何,至少名義上畢常還是自己伴侶。他就這麼直不楞登地去了,蘇帷問他他倆什麼關係,他該如何作答?難道真要說我們徑自追求真愛,就不用管別人那裡洪水滔天了?
不論他平日裡如何腹誹畢常,但這些年其實也受了畢常不少照拂,承了他不少情,就算不能雪中送炭,至少也不要令他雪上加霜吧。好歹也該找個正式的場合時機,鄭重地和他道聲謝,道個歉,再道個別吧。
可是要對得起畢常,蘇帷那邊就必定得緩緩。但是他又不願意讓蘇帷受這樣的委屈。蘇帷從小天之驕子,被人捧到大的,憑什麼不清不楚地跟他在一起,又憑什麼不清不楚地等他?
情義難兩全吶!
望著窗外皎潔的明月,薛慕嘆了一口長氣。
接下來的幾日,薛慕時時關注著畢常那邊的動靜,更是隔三差五地到城西蘇家行莊旁晃悠,只是晃悠來晃悠去,終是沒能下定決心踏進那氣勢恢弘的大門。
後來收到蘇家侍衛傳來的訊息,畢常已安全抵達京城,薛慕點了點頭,而後忍不住問道:“你家少爺近來如何?”
侍衛依舊恭謹答道:“少爺一切安好。”
侍衛離去後,薛慕嘀咕道,“一切安好,一切安好。”
就是再沒來過他這小院。
薛慕吃著桃花絲餅,頭一回覺得味同嚼蠟,一點滋味也沒有。
那天夜裡,心緒煩亂,便整理房屋打發時間,神思恍惚間,雞毛撣子似是碰掉了什麼物事,聽得咔嚓嚓的聲響,回過神來,發現是畢常藏在書案下的陶瓷筆筒。
那筆筒中部鏤空,刻的是滿地冰霜中的臘梅,精巧細緻,畢常常用它睹物思人。
只是卻被他給摔碎了。
於是莫名地便回憶起了經年的舊事,回過神來已是月正中天。
彎腰想要收拾殘局,卻察覺身後勁風襲來,直擊他後腰。
薛慕一驚,“誰?!”一掌反手往身後劈去。
那人卸了他掌力,握住他的腰將他拉入懷中,溫熱的氣息噴在耳邊,薛慕反手又是一掌,那人格開他手臂,低低笑道,“我紆尊降貴來見你,你竟然打我?”
蘇帷!
薛慕頓時卸了力道。
☆、十
見薛慕卸下防禦,蘇帷嘴角愉快地上翹著,握住那人腰肢,將他拉入自己懷中,下巴擱在他頸間,聞著他身上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