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鳳遙山腳便到了。
初入鳳遙山,除了有些迷眼的白霧,並未察覺不同,進山的小道清晰地向前延伸,山下村民說,跟著這條路便可到達深山,之後所遇的岔路,一條登頂,一條通往山中心,柳神醫所在未曾言明,不是村民不願說,而是說不出,曾有進山拜訪神醫的人,不是在山中迷路折返,就是看見什麼自願離去,更有甚者歸來後精神萎靡,這隱居在山裡的人,如山體迷霧幻境一般神秘,除非他自願現身,否則難以找尋。
聽到此處,聶潯摸了摸下巴:“有意思。”他開始懷疑柳青涯到底是不是凡人。
五人緩步走向深山,踩踏著腳下溼潤的土地發出陣陣悶響,聶潯打量著四周,這安靜的深林裡,居然沒有一絲鳥叫。偶爾有風吹過,帶著輕微的植物香,按理說,迷霧森林的氣氛應當有些詭異,卻不知道為什麼,眾人走在狹窄崎嶇的山路上,反而覺得平靜,就好像是詭異的氣氛剛起,身上的雞皮疙瘩還未出來,就被不知道什麼東西給壓了下去,像是快要乾涸的河道迎來一流小溪,冰冷的觸感劃過心底,澆熄一陣陣不安。
這是宋詩凝三個凡人的感覺,和他們不同,銀衫和聶衫一進深林就感受到周圍妖氣瀰漫,聶潯和銀衫對視一眼,腳下走得小心翼翼,手上靈力凝聚,邊走邊擺出防禦姿勢。
從最初的小聲嘀咕到無言,眾人在深林裡走了近半個時辰,就在林翎忍不住想要出口抱怨的時候,宋詩凝毫無徵兆地蹲了下去。
☆、道道道,切克鬧
鳳遙山中突生變故,在宋詩凝蹲下去的同時,銀衫猛然捕捉到一絲妖氣,聶潯一驚:動作有點快啊,居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動手,能力還不弱,他和銀衫驚都沒有反應過來。
聶潯看了看四周,退後幾步檢視宋詩凝的情況,只見她腦袋微垂,眼睛愣愣地看著前方,神情呆滯,對林家姐弟的呼喚沒有任何反應。
顧不得許多,聶潯抬手將靈力輸入宋詩凝體內,感應了片刻,回頭對銀衫道:“是幻術,這裡有致幻的東西。”
林姐姐弟立馬四處打望,驚奇道:“我們怎麼沒事。”
銀衫看了看宋詩凝的樣子:“或許是她執念太深。”
如同銀衫所言,宋詩凝現在正困在自己的過去裡。
眼前出現的是她五歲那年的情景,那一年天災氾濫,地裡顆粒無收,村子遭遇饑荒,每天都有人死去,小詩凝半睜著眼睛,看著母親割下自己的血肉裝在碗裡,朝她的嘴裡倒去。她掙扎著拒絕、反抗,又怕把碗打翻,母親的手大力地捏著她的嘴,強迫她吃下去,宋詩凝扭動著身體,鮮血灑落一地,母親用蒼白的臉看著她,她聽見她說:“不想喝的話,你就離開,離開這裡。。。”
那是宋詩凝心靈深處最不願回想的、噩夢般的記憶。
聶潯站起身來,剛要施法,就見跪在地上的宋詩凝開始全身顫抖起來,林翎撲過去抓住她的那一刻,她突然騰身而起,又立馬向後倒去,一屁股跌坐在地,手腳揮舞,不停地掙扎,眼神空洞地看著上方,一邊發瘋一邊叫喊:“不要!不要!我要回去!回去!”
聶潯只好繼續輸送靈力,強行控制住她,宋詩凝被制不能動作,神情卻猙獰無比,滿臉是淚。林小狸害怕地愣在一旁,林翎喊著宋詩凝的名字,也忍不住雙眼通紅,聶潯將宋詩凝扶起來,伸出雙指唸了一段咒語,用力點在了宋詩凝眉間,後者突然睜大眼睛,隨著靈力的安撫神情逐漸回覆平靜,她眼裡的迷茫還未消失,嘴唇蒼白地顫抖,聽不清喃喃的內容,林翎抱著她,不停地喊著“師姐”。
在聶潯制服宋詩凝的時間裡,銀衫已經用法術檢視了附近的情況,他回頭向聶潯示意,在聶潯展開結界的瞬間,銀衫嘴唇微啟,仰天長嘯。
結界裡的幾人看見銀衫的動作,卻聽不見他發出的聲音,那一瞬間,地面開始無聲抖動,隱藏在這片林裡的鳥類乍飛而起,林家姐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神情茫然無措,直到聶潯突然收了結界,就聽銀衫厲聲道:“出來!”
他的話音剛落,眾人面前就升起了一陣煙霧,煙霧逐漸散去,一道人影憑空出現,那是一個綠髮女子,全身裹著藤脈,下面沒有腳,像植物一般連著根系,她的身形逐漸顯現,看見銀衫的時候明顯吃了一驚,她附身一禮,剛要開口,又驚覺有凡人在場,似乎有所顧忌地閉了嘴。
銀衫道:“魅羅花妖,鳳遙山幻境可是你的傑作?”
女妖不敢隱瞞:“是。”
“為何?”
“只為凡人知難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