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姑娘……”陳留臺俊臉有些難堪的漲紅,他歉疚地看了面色慘白、滿臉不可置信的初雪一眼,苦笑道,“……說得極是。是道仙愚鈍。”
他的確是喜歡初雪,但他已經盡力了,崔氏不是他能得罪的,他救不了人。
見他如此,崔瑤君頓時失去興趣。她的視線掃了一圈,有些怏怏地側身和賀九秋小聲商量:“小九,我們回去好不好?”
眾人臉上不顯,可心底浮上疑問,更有甚者,還悄悄打量。太河崔氏女都要小意央求的人,賀九秋,她又是什麼身份?賀家?怎的從來沒聽過?
賀九秋溫聲勸道:“瑤君莫忘了和那人的約定。本是說好今日的,你休得反悔。”
崔瑤君頓時搭拉下臉,垂頭喪氣道:“我知道啦。”
“莫惱,”賀九秋笑著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袖口,轉頭凝視眾人,目光淺淡客氣,“讓大家見笑了。”
“陳公子乃是西柏出了名的才子,文采斐然九秋也有所仰聞,想必由公子作保的初雪姑娘,必定也是心性好的,方才作出的詩確也是賞花,而這位姑娘仗義執言,此前一番話雖唐突,細細想來卻也有道理。不如各退一步,講和如何?”
陳留臺神色一動,瞥了眼趴在賀九秋身後的崔瑤君,立刻了悟,道:“正是如此道理。”
他站在初雪旁邊,寬大的袖擺下,他伸手握住她,眼神溫和:“也是雪兒偶爾佳句,心情激盪一時忘我,下次可別再任性了,嗯?”
這樣一位氣質溫和容貌雋秀的年輕公子,目光溫柔多情眷戀貼心,哪怕是再被傷得冷硬的心,也會熱了起來。
初雪雙眼逐漸紅了,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後怕似的攥緊陳留臺的手,十指緊扣。
對方的手僵了片刻,隨後溫柔地替她擦淚:“傻姑娘。”他笑著說的話,似乎順著溫度燙進了初雪的心裡,四肢俱暖。
這廂兩人情意綿綿,而寧青淮也是一時意氣,在場的公子哥兒身份比她高多了,更何況還有陳留臺。若現下圖個嘴皮子痛快,不等出這個門就會被這些人為難。她是裴緋的人沒錯,可裴緋會為了她而得罪這麼多人麼?況且初雪也是裴緋的人……就這般情景,她還能繼續較真麼?
這個賀九秋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雙方此刻不過是等臺階下。
“那便就如此和好了,我也便安心了。”賀九秋功成身退,眾人也都漸漸散去。
寧青淮扶著窗沿,目愣愣地盯了好一會兒天空,半晌嘆了口氣,暗道自己如今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個小姑娘而已,犯不著與她如此置氣。
她低下頭,緩緩關上窗臺。兩扇窗面只隔了一條縫,快要徹底闔上時,一道人影走了過去,帶起一股冷風,混雜著蘭若香,清清淡淡地勾人。
寧青淮下意識把目光追隨而去。
電火石光之間,寧青淮瞥見那人的側臉,登時雙目圓睜,如遭雷擊。就像突然被扔進無盡的黑暗中,只能聽見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她想厲聲呼喊,又張不開口,只能上下唇不斷開合,像只乾涸的、瀕死的魚,發不出聲音。
那是……
不……怎麼可能……
“是廣喻……”她終於喃喃出聲,雙眼猛地迸發出驚人的亮度,她霍然起身,因為起勢太猛,她甚至咧跌了一下。她就如同一隻蓄勢待發的利箭,“啪”地一聲開啟包間門,扭頭就要追出去。
那是陳廣喻的臉!她兒子的臉!
――然而袖子卻被一個人緊緊拽住了。
寧青淮掙脫不開,別過頭,只看見裴緋清清冷冷的臉。裴緋木著張臉,語氣冷漠:“你要做什麼?”
你要做什麼?!
這個王八蛋!
寧青淮只覺怒氣直衝頭頂,胸腹間如同塞進了一大團四處鼓漲的氣,她把唇抿得死死的,黑眼珠子裡是滔天的憤怒和暴躁,她啞著嗓子,眸現血絲。好像是在極力壓制著什麼,眯起眼直視裴緋,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冰冷,還有一絲又一絲細細密密纏繞上來的怨恨和惡意:“放開。”
方才她遭遇刁難不出現,現下又橫加阻攔,裴緋你為何總是如此!
然而裴緋還是一動未動。她的力氣極大,任憑寧青淮如何掙扎,竟完全動彈不得。
“不得任性,寧青淮。”她皺著眉毛道。
裴緋一手抓住寧青淮的手臂,熾熱的體溫透過薄薄的絲綢染上面板,就像是一粒火星扔向了乾柴堆裡,“嘭”地一下爆發了。
寧青淮眼神陡然凌厲起來,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