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確實實的又薄又透,年會那夜酒醒之後,汪顧發現師燁裳手腕上殘留的紅痕,非但血斑重重,而且腫得老高,一摸還燙手。她想,要是再一次強迫師燁裳,恐怕師燁裳是絕不會對她客氣的,就算整不死她也至少是個半身不遂吧。
當午一點過三分,張蘊然終於進了會議室。汪顧一見她,臉上就一陣紅一陣白地亮起跑馬燈,身下的皮椅墊像是長了一層芒刺,無論她怎麼挪動都總會有幾根堅毅的要奮力戳她尻尾。
“抱歉,我有事來晚了。”張蘊然一身利落的棕黑正裝,叼著菸斗,不緊不慢地落座,依然是平時的一派雍容貴氣,只要不說,沒有人會想到她剛才還在跟秘書做著那樣激烈的運動。
由於午休時分先行召開的是董事局會議,所以長桌如故。為避過權利意味明顯的南北走勢,汪顧特意坐在了長桌側面背對窗戶的中央區域,這就形成了一個無上無下,雙端並舉的局面——汪顧在東,張蘊然在西,誰都不比誰高半頭,誰也不能數落出誰的不是。
只不過當前汪顧萬分地不想看見張蘊然,於是這個距離張蘊然愈近的位置排布對她來說並不美妙,堪稱煎熬,如果可以,她寧可坐到後排去旁聽也不想那麼清晰地看見張蘊然的臉。那張湊近一瞧還是能瞧出春情盪漾的臉!
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
汪顧心內嚎啕,似有一股蒙受了不白之冤的憋悶感覺堵在胸腔中。
她知道這不是慾望,但具體是什麼,她也搞不清楚——這幾個月來,類似的莫名情緒實在太多,若想一一弄清,她就啥也不用做了。
“人到齊了就好。我們開會。”汪顧朝葉婕翎點頭,葉婕翎立刻開啟投影儀,將汪顧電腦裡的東西調上幕布。“各位應該已經看過相關資料,大概上的事,我就不說了。有問題的話我們私下研究吧。”幻燈片翻過一頁,幕布上出現幾個餅圖。餅圖顯示,過去五年,餅圖中紅色份額保持不變,但標列的數額大有增長。
汪顧用觸控筆在自己面前的螢幕上一劃,隨即指著最後一個餅圖道:“明後兩年,鑑於戰略轉型的需要,我提議降低紅利準備金,從之前的百分之二十五,降到百分之十五,節餘部分,轉入張氏發展基金,充盈運作資本,既然大家看過倡議書,那我也不多說了,就請各抒己見吧。”
對張氏這麼一個代理頭子來說,實施多品牌戰略就意味著大量收購各類相關的生產企業,這便毫無疑問地要牽扯到資金。張氏從來不是年終分紅,而是年中多次分紅,今年的已經分發完畢,所以只能就明後兩年的資金進行籌劃。
做出這個倡議之前,汪顧與張蘊然談過縮減分紅比例的事。張蘊然當即贊同,但她也就具體的削減力度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張氏董事會掌握著張氏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股份,其成員無一例外,全是張家人。張家奢靡鋪張的傳統是祖上遺留的歷史問題,一旦削減力度過大,這群老少爺們兒姑奶奶一算手頭的帳即會發現自己無法維持當前窮奢極欲的生活水平,自然不會答應。汪顧手頭的股份尚且不足夠在董事局內搞起一言堂,就算加上張蘊然的贊成票也才堪堪足以就普通的決策案進行斷議。分紅這種事無論在哪朝哪代哪間公司都得按“大多數同意”原則透過實施,張蘊然自認能夠在壓縮到張氏年淨利百分之二十的底線上說服張家人,但要再低她就沒有把握了。
汪顧完全瞭解張蘊然的苦心,於是她放棄了早先由百分之二十五降低至百分之十的意見,改降為百分之十三,後又升至百分之十五,預計明年整體發放金額將與二零零四年持平。
對於汪顧,老實說,她不在乎這上下五個點的浮動。因為多這麼點兒錢充其量只能多收幾家湊合看得過眼的廠子。張氏轉型是十年大計,要開發的上游鏈條絕非幾個億或幾十億就能解決。只是她總想著搞出一個大動作讓張氏乃至張家都明白她這個董事長的存在意義,這才用上了稍顯急功近利的手段,憋著惡氣般一嘴咬去十個點,說白了,她就是在等張家人反彈,有反彈才有爭鬥,有爭鬥才有缺口,到時是離間也好,拉攏也罷,所用,無非是她在國代時師燁裳教給她的那套伎倆——她這不算很新的新官,是時候放火了。再等下去,師燁裳闊太太當不成,只能當個闊老太太。
“張氏每年留四分之一的盈利當作家用是祖宗定下的規矩,我們從小到大就沒聽說有哪年改過。九七年亞洲金融風暴對張氏影響那麼大,姑姑還是堅持按家法辦事,這幾年盈利大幅上升了反倒要削減我們的開銷,恐怕說不過去吧?”不出在場所有人,包括汪顧的預料,張鵬山的長孫,張慎翼帶頭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