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鍋大補山珍,青龍、玄武、朱雀,差只白虎就能湊四神了。”張蘊然手執菸斗,悠閒地翹著二郎腿坐在中廳沙發間,面前茶几上擺著一隻野炊酒精爐,爐眼架著大砂鍋,張蘊然開啟鍋蓋,山萘香氣鬱鬱飄散滿屋,汪顧一聞那味道便覺神清氣爽,適才焦慮煩悶一掃而空,與師燁裳比肩走幾步,待得發現兩人步伐統一,心中更是充滿了意淫式的快樂——她就是那麼樂觀彪悍,誰能奈何得了她?
“蛇龜鷓鴣就夠了,別弄貓,不然你請我我也吃不下。”師燁裳挨著汪顧,落落大方地坐到張蘊然對面,也不客氣,拿起茶几上一雙乾淨的筷子,從鍋裡夾出塊蛇肉,不等吹涼便塞進自己嘴裡,嚼嚼,吐刺,“好東西,附近收來的?”
張蘊然點頭,“我還讓餐廳燉了桂圓紅棗阿膠湯,你們吃完飯喝了再走。”她那因縱慾過度而顯得蒼白髮青的臉上不現笑容只現疲憊,舉手投足都是乏力的虛軟,汪顧心想:你個老色鬼著實該補了。再不補,你很難活著喝到我和師燁裳的喜酒……
……
吃完飯,汪顧將師燁裳送回房間,讓她好好再睡一覺,自己出去一趟,很快回來。師燁裳問她去哪兒,她說去買藥。師燁裳隨意地躺在剛鋪好的床上,看看床頭櫃上的鋁箔片,看看汪顧,再看看鋁箔片,再看看汪顧,汪顧見狀,急忙嚴肅地解釋,“不是買我的,是買你的。”她邊說,手邊往師燁裳覆著衣物的小腹摸去,“我對不起它,要補償。”
師燁裳面無表情地拉開她的手,和衣鑽進被窩,嘆氣般無奈道:“小題大做,你還真當我是玻璃做的啊?”
汪顧替她掖好被角,俯身在她皺起的眉間親了一口,比她更顯無奈道:“現在我倒希望你是玻璃做的了。無論如何也好過糯米做的不是?”
師燁裳驟然醒神,瞪著那雙霧濛濛的眼睛質問汪顧:“你是在說我黏,還是在說我像驢打滾?”
235 怎能輕易放過你
汪顧走後,師燁裳在被窩裡輾轉難眠。
在正常情況下,“輾轉難眠”往往會與“心亂如麻”,“思緒萬千”之類的詞語聯絡在一起,以表示主人翁為何輾轉難眠。可師燁裳沒那麼文藝,甚至是一點兒也不文藝,她一般不想沒用的事,也不會為取捨煩惱,她的思考路線就是“怎麼辦”,“辦不辦”,所以她的腦袋大多數時候處於閒置狀態,CPU使用率不會超過1%,也就是個湊合能對外界刺激保留正常生理反應的程度,你要說她輾轉難眠是因為心亂如麻或思緒萬千,那可真是太抬舉她和她那殘缺的大腦了,她將代表她全身的器官對你表示感謝,同時,她也會如實告知那輾轉難眠的原因:“輾轉”是因為她若一個方向睡久了便覺耳朵被壓得疼,趴著睡壓鼻子,仰著睡壓後腦勺,半側半趴壓眼眶,半側半仰壓胯骨。“難眠”是因為她今天已經睡了快十二小時,睡眠能量消耗殆盡,除非用棍子砸暈她,否則是斷斷再睡不下去了。
看到這裡,大概有人會說,睡不著就起來唄,又沒人拿刀逼她睡,這麼硬躺著折騰自己,還不是犯賤找罪受麼?嗯,師燁裳此時也是這麼想的,但她想到這裡,就不可避免地要去找自己此刻躺在床上的原因。想了好幾分鐘她才想起,她原先並不打算睡覺的,她是在等著看下午三點半的一個五一特別相聲節目,汪媽媽發簡訊通知她會有很多相聲大腕出場,她對此很是期待。可到底為何又莫名其妙地上了床呢?這似乎,還得怪到汪顧頭上去。
“師燁裳,你乖,先睡一覺,我去買藥,等你睡醒,我就回來了。”汪顧陪她回房後如是說。她一方面認為汪顧總不會害她,另一方面,汪顧的堅持實在讓人反抗不能,所以在日常生活中,她不知不覺地養成了按汪顧意志行事的習慣,汪顧讓她上床睡覺,她就真的躺到床上去,也不管自己有沒有睡意,需不需要睡眠,反正汪顧讓她睡,她就睡,省得汪顧又叨咕些大義凜然的話來說服她,將她反襯得像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讓人頭疼。
怎麼會搞成這樣……一貫有主意的師燁裳仰面朝天,嘆口氣,無奈至極地用手捂住眼睛。
自她病後,太多事情不在她掌控之內,她覺得自己像被什麼東西困住,想要脫身,卻再不能夠。她想找出困住她的東西是什麼,一個普普通通的名詞迅速在腦海中閃過,可這答案有些怪異,一旦承認便有智障之嫌,於是她乾脆玩起拆字遊戲,把“快”字的左半邊拆成三筆,一豎給右半邊,變成“央”,將剩餘兩筆迂迴複雜地賜予另一個字,硬把好端端一個“樂”變成“呆”,這樣,那困住她的枷鎖便被她擰成一個望之莫名,讀之可笑的詞:央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