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竹才不理她,只說:“噓——你死了。有事託夢。嚴禁詐屍。”
郝君裔完敗,不刻繳槍投降。
與此同時,師燁裳躺在病床上,並不曉得郝君裔同志遠在十萬八千里之外也跟醫院裡仰著。只是她比郝君裔幸運得多,至少在撒尿這件事上完全自主。當然,同病相憐之處亦廣泛存在著,譬如,她也不能痛快吃喝。因為嘴傷得厲害,吃什麼都痛苦,只能靠補液等待康復,否則也不用因為從床上摔下來這點兒丟人的小事而住院。
一時撒完尿回來,她坐到汪顧對面,抓過茶几上的一摞便籤紙,' 你回去開會吧。任何人的時間都是寶貴的,就算他們只用來吃喝玩樂。'師燁裳口不能言,只能動筆。經過長長一覺的冷卻,她的臉色已經陰轉多雲,至於會不會驟然下起大雨或者冰雹那還很難猜測,端看她肯不肯想起汪顧那句醉話了。
汪顧自師燁裳受傷就一直誠惶誠恐地愧疚到現在——師燁裳口吐鮮血地昏過去時,她真以為師燁裳被她氣死了。後來師燁裳陷入安眠,她便躺在另一張病床上極力回憶醉時印象,最終是頭都想疼了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唯有作罷。
她曾經幻想過被師燁裳扇巴掌,那會兒是因為看見李孝培捱了席之沐的扇。當時想著倒是挺甜蜜的,但事到如今才發現,她跟李孝培的精神境界遠比不了。她就算愧疚,也仍是介意。因為她身為小受的輝煌時期,扇人倒是有過的,卻從沒捱過扇,尤其還是這樣疼的一巴掌,簡直夠她回憶一輩子。所以,她就算愧疚也不打算久陪了,畢竟公事重要。師燁裳既然要留,那就隨她便,至於後果如何,她控制不了,也就不再嘗試著控制了。“好,我再陪你一會兒,夜航飛機回去。不會再次延誤會期的。”
師燁裳不是個不知反省的人,打從睡醒她就沒停過反省。倒不是反省別的,只是覺得自己不該在汪顧喝醉的情況下對其家暴。說一千道一萬,一句醉話就能將她刺激成那樣,這自控力也太差了。可至於為什麼自己會失控至此,她沒想過。而且客觀地說,以她情商,估計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在兩人沉默的時間裡,她又抬起筆來,刷刷寫下六個字:' 對不起。打了你。'然後想了想,又寫道:' 我不和你一起回去自然有我的理由。與張蘊然有關,但不是上床。'
師燁裳服軟了。能說的她都說盡了。她一邊寫一邊強忍著心底陣陣湧起的屈辱感,彷彿一個剛被強。暴的女人在昭昭白日眾目睽睽之下,一五一十地說出了自己遭遇強。暴的整個過程。淚水在她視線裡海潮似地浮起,她咬著牙關不肯讓它湧出眼眶,可在汪顧簌然起身,一把將她緊摟入懷的當時,它們還是滾出來了,一股腦兒全掉到了汪顧肩上——她委屈。偏偏委屈的原因非但暫時說不得,最好永遠說不得,這便愈發的委屈。
她總認為自己是不需要安慰的,然而汪顧抱住她的一瞬間,她發現到目前為止,自己所受的委屈都還算值得:畢竟這是個可能陪伴自己一生的人,為她受點兒委屈,似乎也是應當應份的。一如當年,無論張蘊兮在或不在,她也半點兒沒少受委屈。這一身傷痕可以作證。
“是我說錯話,是我該打。”師燁裳服軟之後,汪顧這根牆頭草,又在自己與師燁裳之間變敵倒戈了。她心疼地摸著師燁裳肩後的長髮,終於明白師燁裳為什麼要打她。
那是她的心裡話,她清楚得很,她肯定一字不漏地在師燁裳面前說了一遍,這才生生地把師燁裳逼得失控動手了,“我說你心眼兒小,其實自己心眼兒比你還小,胡思亂想的給你添亂,你扇我都是輕的,我活該被抓去槍斃,子彈先來一百塊錢的,不夠再加。”
師燁裳無聲點頭,嘴裡發不出別的動靜,只好說:“嗯。。。”汪顧聽她有了反應,當即變本加厲地申飭自己,最後連滿清十大酷刑都用出來了,師燁裳還是說:“嗯。。。”
必備良伴
相對受傷入院的那二位,林森柏的身體狀況十分喜人,除了稍有一處口腔潰瘍之外,她還真沒啥病可供呻吟,只是精神被折磨得夠嗆,一天到晚坐立不安,彷彿比人家生了病的還煎熬。可是話說回來,在這場秘而不宣的公關戰爭中,她已經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勝利。短短十天之內她結識的達官顯要比她過去七年總和還多,盈利也是此前想象不到的豐碩,站在一個商人的角度,她成功了。
可越成功,她越不安,且頗有一些孤立無援的感覺:百文,文舊顏不在,師燁裳也不在;金獅,師宇翰沒有落井下石她就該磕頭拜他;盛昌,郝君襲生病,郝君裔出征,郝君承坐鎮。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