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汪顧這個徹頭徹尾的女同性戀者來講,師燁裳就像個男人一樣難以理解。
哦,算了,她又忘了,師燁裳本來就是個男人……汪顧扶額,腦子裡不斷閃出一堆機床,電鋸,衝擊鑽……
“我吃飽了。”師燁裳站起來,眼神不自然地飄向客廳,飄向大門,再飄向花園,“去喂大熊和汪汪。”
汪顧也站起來,但她的目的地不是花園,而是師燁裳。她走到師燁裳身後,貼上她的脊背,感覺到師燁裳的身體簌地變得僵硬,將手臂環到師燁裳腰間,又感覺到她心臟的搏動,她把下巴擱在她的肩窩裡,說悄悄話般道:“你漏了主語,應該是‘我去喂大熊和汪汪’,否則那將是個祈使句,意思是讓我去喂大熊和汪汪。”
師燁裳轉過頭來,看著她,唇角揚起一絲笑意,“很抱歉,我說的確實是個祈使句,我的午睡時間到了,替我向它們道個歉。”說完,師燁裳掙開汪顧的懷抱,逃也似地一溜小跑上了二樓。
臉紅了呢……汪顧摸著下巴奸笑。
臉紅的樣子真可愛。
……
喂完大熊和汪汪,將近一點半,汪顧回到房間,發現師燁裳已經面朝浴室睡著了。她幾乎違反了醫生給她定下的所有戒規,惟獨遵守著按時午睡這一條,可見她的精神真不太好,否則咖啡也不用濃成那樣。
汪顧在床邊脫掉襯衣和長褲,半裸著走進浴室,站到花灑下,開啟熱水,卻故意不去封閉那幾扇間隔臥室與浴室的百葉門——這樣,師燁裳如果醒著,就一定會看見一些讓她睡不好覺的東西,等汪顧再回到房間裡時,師燁裳就會是面對著她睡,而不是面對著浴室睡了——想著自己的奸計即將得逞,汪顧在水霧中笑得像只被宰前渾身劇烈顫抖的鯰魚。
不過……可惜,師燁裳是真睡著了,無論是咖啡因還是海洛因都無法阻擋她的飯後疲,一身清爽的汪顧蹲在她面前,看著她微微嗡動的薄透鼻翼,替她撩起散落額間的頭髮,目的是要在她額頭上親一下。
“睡吧,明天你就有早餐和午飯吃了,我在洗澡的時候想出了一個完美的方法,不過我痛恨自己怎麼沒早點想到。我真的不適合當有錢人,對吧?”
汪顧又在師燁裳鼻尖上親了一下,剛要站起,卻聽某個睡著的人閉著眼睛說起了夢話:“三份,十點,POS機,還有,請把你的聰明才智發揮到工作上。”
“你沒睡著啊?”汪顧拍拍師燁裳的肩,讓她往裡睡點兒,因為她要再向外躺一分米,她就得掉下床去了。兩米的大床,師燁裳這麼做看來似乎沒必要,可似乎也有必要。“三份什麼呢?豬扒飯?牛排?及第粥?過橋米線?還是粵式早茶全餐?”
師燁裳將臉壓低,埋在被子裡,順便聳起肩膀以方便被子裡的棉花塞住自己的耳朵,“我是被你吵醒的。如果是早茶全餐的話,一份。”
下午三點四十五,汪顧出現在張氏頂層的職員會議室,因為是執行層的會議,所以氣氛相對董事局會議要嚴肅得多。她清楚自己是來旁聽的,必須早到,並且靜靜地坐到角落裡,否則整個會議將由她來主持,而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十分鐘前看的那份資產結構圖,真的已經沒力氣再參合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了,她只需要坐著聽一下就好,聽一下就好。
由於時間還早,會議室裡只有幾個人,汪顧想趁別人沒發現或者認不出她的空檔鑽到會議室後門的旁聽坐席上,不料萬里長征剛邁開第一步就被人攔住。一個穿著BURBERRY新款冬裝的幹練女人站停在汪顧面前,大方地朝她伸出手來,“汪董,您好,我是人事部的岑禮杉,在您的就職宴會上我們見過,不過大概您已經不記得我了。”
那當時,汪顧正被血淋淋的真相打擊得六神無主,所謂就職宴會也就是跟著張蘊然轉一圈,跟每位高管和董事喝杯酒,心情不好加上逢杯必幹,她能撐著逛完一圈就不錯了,什麼人事銷售企劃保全,那都是東流水啊東流水。
大概不記得?謝謝誇獎。其實她根本沒印象。
“岑禮三,呃,對不起,岑禮……三,不好意思,我舌頭不大轉得過來,再來一遍。”什麼鬼名字,那麼難念。汪顧邊與岑禮杉握手,邊掛著滿臉歉意擰掰自己的舌頭,“岑、禮、杉、小姐,你好你好。呵呵,我終於說對了。”
“沒關係的,汪董,正常人第一次念我的名字之前都會下意識地做三個深呼吸。”岑禮杉不介意地笑著,鬆開汪顧的手,將她帶到東主席前,“您請。”
被岑禮杉那麼一攪和,會議室內的人紛紛將注意力投向汪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