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學校的課程表,上午是她給學生講代數,下午是趙老師給學生講幾何,晚上學生自由活動,想上自習的上自習,不想上自習的可以到學校機房上網玩遊戲——對於尖子生們,學校的態度總是極盡寬鬆的。因為他們本身就有爭強好勝的因子活躍於體內,一貫優秀的成績不容許他們思想鬆懈。就這一部分學生而言,被人踩上頭頂,那簡直是不可饒恕的事情,所以在學習氣氛濃厚的大環境中,無論給與這部分學生多大的自由,校方也無需擔心他們成績下滑,反倒希望他們能夠勞逸結合,爭取有好的精神狀態和身體狀態,早日實現“今天我以X校為榮,明天X校以我為榮”的無恥校訓。
郝君裔喝完咖啡,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從現在開始到晚上十點是她的自由活動時間,她可以想幹啥幹啥,想逛哪兒逛哪兒。
可她想幹啥…又想逛哪兒呢?
抬手看看錶,估計這會兒林森柏那隻醋缸已經回公司上班了,她塞起藍芽,撥通咪寶的手機,打算跟她聊聊天。
“你好,哪位。”咪寶睡得正酣,聲音裡全是黏糊成一片的軟糯,這令郝君裔輕易想起曾經兩人在一起的日子,咪寶每逢在清晨醒來,總喜歡把腦袋捂進被子裡,掙扎著不願起身的情景。
“小筠啊,我是郝君裔,午飯吃了麼?”這是廢話,但卻是最好用的廢話。
咪寶在那頭不知道稀稀疏疏做了些什麼,做完還是一把支吾不禁的眠腔,“你怎麼也問這個,煩死人…別告訴我你也打算讓我辭職準備養我,我會摔電話的…”就這聲音,怎麼聽也不像能摔得了電話的,撐死頂多是個丟。
“林森柏說她要養你呀?不錯嘛,進步了呢,以前她跟君襲在一起的時候,恨不能讓君襲替她包產包銷了,她好端一身清閒,你果然容易讓人產生保護欲。”郝君裔嘴角掛起一抹壞笑,環手胸前,翹腳上桌,面向天花板靜等下文。
果然,藍芽耳塞裡立刻傳來咪寶不耐的磨牙聲,“我說,郝君裔,你找架吵呢吧?您老就不能高抬貴手,別哪兒痛戳哪兒?”
咪寶最煩人家把她當弱者,動不動就找個藉口來保護她。
她錢隸筠到底是缺了只胳膊,還是少了條腿哇?那麼多人爭著要保護她,這不是活把她個健全人往弱勢群體裡推嗎?如果她做了這麼多慈善,獻了那麼多愛心還不能得到世人的平等對待,她真不得不知音體一番了:好心人啊,我該如何感謝你們為我撐起的一片有情天?無聲控訴,千里尊嚴保衛之路血淚斑斑!
“得得得,不戳,不戳,我就看你變沒變而已,真的,沒其他意思。”在她面前,錢隸筠可能還是那個年輕氣盛錢隸筠,但一物降一物,聽聞林森柏的彆扭氣比錢隸筠同志更甚幾分,那倆估計吵不起來,因為一不怎麼著就開始打冷戰了,而錢隸筠是最受不了冷戰的,“我還想告訴你,今天華端竹可能會回去,你聽著點兒門響,我放了她半天假,按說學校下午三點開小門,她要這會兒走,你算時間開門吧。”
“唔…”咪寶的聲音,一聽就是從枕頭裡發出的,“她知道密碼的,不用開門。”林森柏總會忘記帶鑰匙,所以她乾脆將家裡所有的鎖都換成了指紋密碼鎖,以端竹的記性,絕不會忘了密碼是以日期倒序設定的,所以,咪寶完全可以放心地睡覺,不用擔心別的事情…“等等!郝君裔,你說什麼?你放她半天假允許她出校門了?!”咪寶猛坐起身,五指緊扣在手機上。
郝君裔對她突如其來的激動感到莫名其妙,只好摸著後腦勺老實回答:“是啊,幹嘛?這是學校又不是監獄…”
“你快讓值班室把她攔下!她不能自己出門的!至於為什麼我見面再向你解釋!”咪寶說完,立刻結束通話電話起身穿衣。
郝君裔難得見咪寶這副火燒火燎三魂出竅的樣子,自然明白事態嚴重,抓起案頭的校內電話就往校警室撥。應答的校警說標著“華端竹”姓名和學號的批條剛才確實收了一張,他們比對過學生證上相片就放人了,現在校門口往外看不見那女孩,可能已經走遠,或者上車了。郝君裔草草交代校警,如果看到端竹,務必將她帶回學校,同時讓他們留意校門附近有沒有異常情況和陌生面孔。
她邊按下手機上的應急快捷鍵,邊結束通話座機通話,慌忙中,她只換了身普通的休閒服,連短襪都來不及穿便蹬上球鞋,匆匆跑出門去。
105——營——
端竹在佳景學校接觸到的小世界,與在從前的公立學校接觸到的很不相同。
公立學校與私立學校的區別,很大程度上是一種學生群體的差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