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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提曹操曹操到,李妍美搖曳著她那條被修成金魚尾狀的校服裙從樓梯間方向走過來了。高大帥鼻腔中嗤地一聲往外噴氣,下定義般詆譭道:“腦殘。”聲音不大也不小,李妍美聽不見,端竹卻聽得真真的,她可以指天發誓她絕不認為高大帥的這種做法正確,她也可以指天發誓她現在捂著嘴實在是因為忍不住笑了。

李妍美看端竹笑,高大帥也跟著笑,便以為自己是能夠為眾人帶來快樂與幸福的天使,不由得意起來,她這一得意可不得了,某種奇妙而自認高貴的語言流水般從她嘟著的嘴裡溢位來,聽得旁人一愣一愣的,偏她還著意賣弄,將肥厚豐滿的嘴唇噘得半天高去拖那七扭八歪的喲字音,“阿尼阿塞喲~”

端竹沒怎麼看過電視,搞不清李妍美說的是什麼,高大帥卻曉得那些個糾結的發音組合起來代表著啥。男孩子,特別是處在這個階段的男孩子行起事來,要多張揚有多張揚,他一下扶住牆壁捂著肚子,誇張地大笑不止,笑得遲鈍如李妍美,也看出了苗頭不對。

叮——

刺耳的上課鈴打響,娛樂節目結束,端竹跨進教室時,用了箇中文高階詞彙來形容自己腦海中認為的今日狀態:“按部就班”的一天還要繼續繼續,再繼續。

她沒想到,她正在經歷的,曾經以為的,料想還要繼續的“按部就班”,即將止步,再不回來。

3——相——

巷子口堵了好些車,長長一列,整整齊齊,少說有十幾輛,全是黑色,四輪,車身鋥光瓦亮,看起來比路上的計程車長一些,但也長不了多少,每個輪子上都有標誌,幾輛是一塊沒色的餅被平分成三塊,幾輛是一塊藍白色的餅被平分成四塊,幾輛是餅裡畫了個大於或小於號,一輛是個盾牌上畫著馬——端竹對車沒概念,統一將它們稱做轎車,這個答案雖然得不到高分,至少能保證不倒扣。放學回家就看見這種壯觀景象,端竹本來應該高興的,畢竟這條堪稱貧民窟的小巷子,除了有人結婚時會出現那麼熱鬧的景象外,平時基本處於或雞鳴狗吠,或寂靜無聲的狀態。但這段時間,因為徵地的事,屢有這樣強大的豪車陣容“熱力”登場,那些車子好像都不怕費油,人走車留不熄火,尾氣突突冒,熱氣滾滾來,燻得過路者頭昏腦脹,烤得流火六月裡的細長巷子像個剛捅完鍋爐的煤銃子。

端竹嫌煩,腳步不停,從那些車子間穿行而過,不留神,身後吱啦一聲響,她還沒回過神來,單薄的肩已被個瘦高的叔叔捏住。

“對不起,您不能走,”黑衣的叔叔很有禮貌,嘴裡的牙很白,褐紅墨鏡後的眼睛當然不會讓她看見,但她的肩確實被捏疼了,“您劃花了車。”

端竹一愣,連忙轉頭,回身去看,沒想,這一轉,又是吱啦一聲。

等她看清原來是上完美工課後插在書包側格的剪刀從兜底破洞中探出尖銳的鋒口劃傷了一輛黑色的車子扁長車頭的油漆時,那把剪刀已經在她驚訝的視線中徑自繪出了紛繁亂目的花紋,當然,畫紙就是那輛黑車的前蓋。

很好,很好…

端竹覺得腿有點軟,一下又想起去年小王叔叔說他的單車籠頭劃花人家一輛豪車側門,賠了四百多塊的事情,冷汗頓時浸透的確良布料的校服襯衫。

“我…”她既說不出“我賠給你”這種吹牛的話,也說不出“誰讓你停這裡,劃了活該,我還沒讓你賠我剪刀呢”那種反咬一口的話,巷口不是禁停區,平時滿滿當當全是腳踏車和三輪車,於是她支支吾吾地沒了下文。

就在她咬著下唇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車子後座的藍灰色玻璃窗無聲降下,一隻纖長白皙的手伸出來,在側門上輕輕拍了拍,黑衣叔叔立刻放開她,朝那兒走去,等他再走回來時,笑著朝端竹做了個放行的動作,“抱歉佔用了您的寶貴時間,您可以走了。”

端竹沒聽見車裡的人究竟說了什麼,黑衣叔叔居然就那麼輕易地放過了自己,但她明白此地不宜久留,腳底抹油趕緊溜才是上策,於是她低聲吱唔著謝謝,微弓了平日裡挺得板直的腰身,離開危險區域,直往自家門前去。

四百多啊…省了。

她開門時偷偷瞄一眼那輛輪子上畫著盾牌和馬的黑車,拍拍胸,全不知自己賺大發了。

草草喝兩碗米粥,端竹攤開練習冊,開始做作業。

天黑到徹底看不清字的時候,她下定決心,拉了燈繩,提醒自己已經進入每小時花費一分二厘人民幣的亮燈時間,只有儘快做完作業上床睡覺才是省錢的唯一途徑。

快到九點,端竹打了個哈欠,聽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