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當工作狂她還能怎樣?不當工作狂她一定會得憂鬱症,兩相權衡,她還是踏踏實實地認命,當她的工作狂好了,至少不用跳樓自殺那麼慘。
汪顧努力控制自己的雙手,不讓他們夠著肚子,即便胃裡已然空得抽緊,但在上司面前,她有不能放縱的覺悟,“都是公事,應該的,我不過盡本分而已,反而師總私人時間堅持辦公的敬業精神更令人欽佩。”
從五點睡到十點的師燁裳精神熠熠,臉上已沒有了下午時任誰都能看出的疲憊,此時她坐在會議椅中,雙手交疊腹間,目光飄忽於漆黑一片的落地窗上,“我餓了,汪小姐知不知道這附近哪兒有宵夜吃?”她晚飯沒吃便開始睡,醒來時就覺很餓,無奈林森柏家除了貓糧狗糧只有蘿蔔菜葉,窮盡五層哥特式大宅,竟連一包泡麵也沒有,打電話問林森柏周邊有沒有什麼地方能填肚子,可林森柏是早睡早起的優質少女,且還不大吃外食,問她,無異於問道於盲,於是她只好餓著肚子回了公司,打算拿完檔案再找找周邊有沒有可以覓食的地方。
汪顧可沒有她那精神病患般一扭三折的神經,聽前面的公務腔,缺氧的腦內便大風車似地呼啦啦開始轉起一系列蒼白的應付辭藻,沒想她後面竟來了這麼一句“我餓了”云云,風車頓時崩塌,肚子問題提上公務日程。
“要是師總不介意的話,咱們可以去吃路邊的大涮鍋,雖然味道不怎樣,但填飽應該沒問題,我…”汪顧傻笑著收拾桌面,“我也餓了。”反正挨著這點兒,再高貴的人餓了,也只能吃涮鍋吧,公事面孔再撐下去就有些不盡人意了,不如大家都投奔溫飽目標。不知哪兒進口的羊肉不敢跟那會館裡的清蒸石斑比,難料從哪些酒花裡釀出的扎啤也不敢跟那些一級莊的紅酒比,卻也比餓肚子強。
師燁裳低著臉,環掌搓了搓,很冷的樣子,點點頭,放下資料夾,站起身,扶著腰虛脫般朝門外走,“汪小姐,快,我真餓死了。”
汪顧怎麼都想不到這個平時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居然會為了一頓飯放下身段在自己面前嚷餓,腦中浮現人是鐵飯是鋼的金子牌匾,身子已經隨著那人飄忽不定的身形晃出辦公樓去。
霍氏總部與霍氏國代之間只隔一條狹長陰暗的巷子,平常因總有保全人員走動,所以不會發生隨腳一踩便是針頭針管的恐怖事件。師燁裳在她左轉右轉的指示下走得無甚安好,即使不小心碾到耗子們陣線過長的尾巴,也一聲道歉就過,汪顧在佩服之餘,也萬分感謝著師燁裳,畢竟清道夫難得,肯送阿斯頓馬丁的清道夫更難得。
走出小巷,世界一片晴朗——至少汪顧是那麼覺得的,不過看師燁裳一如既往的平淡,估計她不那麼認為。風箏轉轉…製作
垂掛著許多四十五瓦燈泡的尼龍繩上在人行道上扯開七八米,紅色的回收塑膠燈罩風中搖擺,烤羊肉串的大叔戴著新疆小帽,蓄著小鬍子,說著有些生硬的普通話,搖搖扇子,催出爐子裡的大量煙霧也不知是在招攬生意還是在趕客。
“往前,往前。”
汪顧提醒著欲行又止的上司,高跟鞋艱難踏過坑窪地磚,很是羨慕上司那雙皮底涼拖的自由自在。
路過幾個麻辣燙的攤子,便是連片老鴨湯和白水涮肉的鋪面。汪顧站在師燁裳身邊,捧著肚子一覽而盡,鋪頭鋪尾都是熟家,“師總,您想吃什麼?”
師燁裳也是餓狠了,平時挑食挑得吃魚只吃魚臉,吃鱉只吃鱉裙的人飛快地擺擺手,急躁地盯著地板道:“什麼最快就吃什麼。”
此言恰合汪顧心聲,快,沒錯,要快,她的胃在聞到食物的香味後開始生生髮疼,站在她對面的人似乎比她好不到哪兒去,臉色刷白,冷汗淋漓,一派低血糖患者即將暈厥前的表現。
汪顧踢開腳邊一張長板凳,氣勢昂然地招呼師燁裳坐下,揮臂向遠處的高瘦男生,“老闆!拜託鴛鴦鍋!一個套餐!加兩盤肥羊!要快!”
創業者聽有老客招呼生意,格外敏感,搖著手裡紅綠兩色的圓珠筆,開心地應了聲“噢,馬上就來”,轉頭對鋪頭內的人報選單。
師燁裳自然是不慣這種場面的,並非因為沒吃過大排檔所以覺得怯,而是她實在沒辦法像張蘊兮林森柏或汪顧那樣自然地融入熱情的氛圍中,她的抬手總是三分,最多五分,難以抬到輕易能夠被人看見的高度,至於聲線…好吧好吧,她承認,自己確實中氣不足,難以做到汪顧那般謙和有禮地鼓出丹田之氣,對素不相識的人,隨隨便便就熱情洋溢起來。
夜市小妹的動作通常麻溜,一會兒功夫蒜、蔥、姜、醬、粉絲、豆皮